她也想硬一硬,可這丫頭稍有貼心之舉,她這一顆心就軟得一塌糊塗了。
罷了,想來這也不能怪她,誰叫她骨子裡也是宋家人呢?
此時,原本坐在床邊矮凳上替宋錦娘診脈的啞婆,將手收了回來,站起了身。
“如何?”
宋聚連忙問。
啞婆有幾分猶豫不決。
離京前姑娘對她有過交待,有病治病,有毒解毒——但若遇到了不該說的‘病情’,為免引起不可控的麻煩,也不必急著同宋家人說明一切。
但那是姑娘不在場的前提下,而眼下姑娘也來了。
她想看一眼張眉壽此時的神情,然屋內之人的注意力皆在她身上,她亦不敢表現的太過異樣。
尤其是……她這幾日隱約察覺到太太似乎對她起了疑心。
“都先去外頭守著吧。”見她遲遲不語,宋成明肅容吩咐房中的下人。
丫鬟婆子們便都退了出去。
“前兩日傅大夫來替我姨母診看過,私下與我說,姨母今次非是患病,而更像是中毒。”張眉壽開口講道:“啞婆倘若是診出了什麼來,不妨明言。”
啞婆心領神會地點頭。
宋成明父子則是麵色大變。
竟是中了毒?!
“因尚不清楚是中的什麼毒,傅大夫也隻是大致猜測,故而這兩日還未來得及告知舅舅。”張眉壽道:“啞婆說不得話,還需勞舅舅命人取紙筆來。”
宋聚也知曉輕重緩急,眼下隻得壓下心底驚詫困惑,點頭後,轉身去了外間著人取了筆墨。
片刻後,房內眾人望著啞婆在紙上寫下的那一個筆跡笨拙的大字,均是色變。
“蠱……”
宋氏麵容震驚地道:“怎會是這等邪門之物!可彆是斷錯了——”
蠱毒之術,向來為人所忌諱,尤其是在京城之中,明麵上根本不可能被人提及,她更不曾見過,不過是在那些不知真假的奇聞怪談裡聽過幾回罷了!
“這不應當……”宋聚回過神來,微微搖了搖頭,道:“先前我與阿姐也曾私下有過疑心,是否有人暗中加害——因此明麵上所請雖皆是郎中名醫,暗下卻也尋來了不少巫醫甚至是江湖大夫,其中不乏懂蠱者……若果真是中蠱,又豈會診不出來?”
行商人家,尤其是他與阿姐常年在外奔波,所見所知自然比尋常人來得要多——因此早早便想到過巫邪之術。
啞婆聞言,便又在紙上寫下一行字,示於人前。
——此蠱名為百日蠱,極罕見。
既是極罕見,尋常懂蠱者診不出來也在常理之中。
張眉壽看了一眼啞婆。
極罕見不假,且罕見的緣故她記得田氏也曾與她說過——此蠱乃南家獨傳,需以有南家血脈之人的鮮血精心喂養數年才能養成一隻。
且還需是嫡係三代之內的血脈,五服之外或旁支等血脈稀薄者,極難育得此蠱,即便僥幸育成,也無甚殺傷力可言。
可南家嫡脈——除了田氏和已故婉兮的母親之外,竟還有其他人逃過當年的滅門之災嗎?
這個問題她想了數日,但答案或許隻有田氏才知道。
麵色凝重的宋成明看向啞婆,還算鎮定地開口問道:“既同樣都是毒,那不知可有解法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