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眉壽點了頭:“然依我看來,與其說是知情者,或更該說是策劃者——”
“凡事總要有因由,既不可能是私仇,那便是利益使然了。”宋老爺子語氣沉肅,“看來宋家是擋了他們的財路了。”
此番明麵上是對付錦娘,可任誰都看得出來是衝著宋氏商號來的。
“外祖父說得沒錯,正是利益二字,可他們所圖卻不單單隻是錢財。”
女孩子語氣不重,卻使得屋內霎時間靜了下來。
旋即,在眾人的注視之下,她聲音低而平緩地講道:“扶持雲氏商號也好,意圖分裂吞並宋家也罷,歸根結底,皆是為謀反之舉在蓄力。”
謀反……
室內一時間更是落針可聞,幾人甚至下意識地連呼吸聲都屏住。
宋氏麵色泛白地看著女兒,“蓁蓁……事關重大,決不可妄言……你究竟是從何處得來的消息?”
“此前殿下已經隱約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張眉壽並不曾細言什麼,隻道:“再有那飼育蠱蟲之人,也已證實了此事,他親口承認,湖廣巡撫勾結大國師意欲謀反。”
“好,母親信了,你且不能再提及那兩個字了……”宋氏緊張之極,強忍住要捂住女兒嘴巴的衝動。
女兒隨意出口便是這等叫人無法承受的驚人之語,且就如同談及‘今日吃得飽是不飽’這等話題一般……她覺得她眼下也需要來一碗護心湯。
好在眼下女兒順從地點了頭。
“對了,那蠱主如今人在何處?是否能出麵作證,以此向朝廷揭發此事?”宋錦娘正色問。
“已經死了。”張眉壽道:“他原本的身份有些特殊,不宜出麵。”
宋氏又是一驚。
死了?
怎麼死的?
宋錦娘卻麵色平靜,了然點頭。
“既是無用,死了乾淨。”
至於原本是什麼特殊身份,蓁蓁不說,便說明他們無需知道,自然就無需多問。
旋即問道:“那雲家究竟是遭人利用,還是從始至終都清楚對方的圖謀?”
張眉壽道:“雲家對此心知肚明。”
宋錦娘等人聞言麵色各異。
“太子殿下既早有察覺,可將此事稟於皇上了?”宋聚此時問道。
張眉壽輕一搖頭。
“眼下並無證據在,陛下寵信繼曉,若無實證,不宜貿然進言。而若在沒有確切的線索之前,朝廷便大張旗鼓地去查,亦隻會打草驚蛇而已。”
說到底,還需靜等時機。
然她看來,這份時機已經不遠了。
但這些話,暫時不必與舅舅他們明言。
宋聚點了點頭,“沒錯,此等大事之前,決不可衝動冒進——當今陛下對這位大國師寵信異常,放眼大靖無人不知。是以還需徐徐圖之,如若不慎,恐還要禍及殿下自身。”
“到了旁人身上,你倒是十分知曉輕重利弊了。”宋老太爺看了一眼兒子。
宋聚輕咳一聲,道:“父親放心,兒子必然也不會衝動行事的。”
方才不知雲家暗中所犯作死之事且罷,如今既然知曉了,那他也沒什麼可急得了。
試問這世間還有什麼是比靜靜看著仇人自己作死來得更痛快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