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無論如何,在那之前都得撐住了才行。
思及此,太後難得從榻上起身,到花園子裡轉了一圈兒。
日頭漸漸偏西。
臨近黃昏時分,鬆鶴堂裡格外熱鬨。
除了不在家中的宋氏和長住宮中的兩隻蘿卜之外,張家人此時都聚齊了。
眾人圍著剛結束了閉門祈福的二姑娘一陣言語稱讚關切。
“二丫頭瘦了好些,定是這些時日吃素的緣故……接下來可得好好補一補才行。”老太太拉著孫女的手,滿眼心疼:“都是為了我這老婆子……”
“這是孫女該做的。”
麵對自家祖母過硬的演技,張眉壽應付起來略有些吃力。
張巒也萬萬沒想到這種時候還要繼續往下演,但人在這條船上,也不得不順勢為之。
待極不容易帶著女兒離開了鬆鶴堂,將人帶去了海棠居書房內,正要私下訓一訓話,批評一番之時,卻聽女兒在前頭先將蘇州之事大致說了一遍。
“你姨母她……竟是中毒了?!”
不,聽女兒方才那話,確切來說是中蠱!
張巒為此大吃了一驚。
而吃驚之後,便是無言。
合著女兒此番去蘇州,是乾正事是救人去了,如此之下,他這個什麼忙都沒幫上的父親,還有什麼出言指責的餘地呢?
於是,路上準備的那些話隻能原封不動地默默咽了回去。
好在他這個女兒向來有自知之明,說事歸說事,該認的錯也主動認了。
但罰是不可能罰的。
先不說眼下根本沒這個底氣去罰。
單說女兒即便不是乾什麼正事去了,純粹就是跑出去瞎逛著玩兒——他若是罰了,鬆鶴堂裡的老母親隻怕都得拿拐杖敲破他的頭啊。
隨著長子連中三元進了翰林院,在家中地位每況愈下的張巒不禁在心中掬了一把辛酸淚。
……
張眉壽離開海棠居時,天色已經大暗。
阿荔提著燈,主仆二人不急不慢地走著。
然而在行出海棠居不遠,卻在隔開內宅與前院的垂花門處瞧見了一道頎長的身影。
身形略有些單薄的少年身穿玉蘭色長袍,鴉發以玉冠束於頭頂,立在皎皎月光下,仿佛世外仙人一般不染塵埃。
然周身卻似縈繞著說不出的孤寂。
張眉壽腳下快走了幾步。
“二妹……”
張秋池似方才回過神來一般,看著已走到自己麵前的少女,勉強笑了笑。
“大哥在等我?”
“嗯,我有些話……想要問一問二妹。”
“我恰也有話想要同大哥講,方才在鬆鶴堂裡,沒尋到與大哥單獨說話的機會。”張眉壽抬腳跨過那道垂花門門檻,道:“此處說話不方便,不如去大哥院中坐一坐吧。”
張秋池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