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這大太監在暗示他,大靖江山的下一位主人,極值得他再好好想一想。
殿下會是一位仁君,他自然知道。
可仁君身邊,定不乏真心擁戴追隨之人,天下之大,能者眾多,不缺他一個滿身瘡孔之人。
“劉公公不必再勸了,是白某自認沒有這般能耐。”
劉福便也不再多言,未有多留,隻告辭回宮複命而去。
而即便白景思不曾承下這道恩旨,當今聖上有意招白家四公子為官的消息還是傳揚開了。
一時間,那些本尚在觀望之人,一顆心才算徹底放下,借著往昔同白家的些許牽連,皆安心地登了白府的門前去拜訪。
然白家四公子似乎在外麵躲得久了,是個不善交際,喜好清靜的性子,命人關上了府門,一應來客皆不曾見過。
碰了一鼻子灰的人遂也未再上門攪擾過。
直到有一日,張家的人上了門,被迎進了府中,並被留下用了午食——
“原來不是什麼喜好清靜,合著是不喜與尋常人結交敘舊情啊。”
“就是,尋常人家不肯見,招待起未來太子妃母家,倒是熱情得很了……”
先前那些碰壁之人暗中嘲諷著。
這些話自然傳不到關起門過日子的白景思耳中。
當然,即便是聽著了,也不會去在意。
天氣漸漸冷了,很快進了十一月。
定國公府內,剛從府外回來的徐婉兮身上披著芙蓉色裘衣,手中抱著暖爐,往內院行去。
然在經過花園子之時,迎麵卻遇見了朱希周。
徐婉兮同他福了福身子,未有多言,便要離去。
見她這般平靜守禮,與同那位謝大人在一處時情緒鮮明甚至有些規矩短缺的模樣大相徑庭,朱希周下意識地就想皺眉。
他住進定國公府也有十餘月了,與她亦算得上熟識了——
壓下心底那份莫名的落差感,他開口道:“徐二姑娘留步。”
徐婉兮頓足,略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朱公子有事嗎?”
朱希周朝她施了一禮,寬大衣袖隨著動作垂下,墨發半束,眉眼偏向清淡,確是一副江南公子溫潤如玉的模樣。
“朱某有一事,想請徐二姑娘幫忙。”
“哦?不知是何事?”
他有事不該去找她祖父或她父親才對嗎,找她一個小姑娘作甚?
該不會是……趁機想要接近她,博取她的好感吧?
思及此處,徐婉兮又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番對方的衣著,愈發覺得有這個可能。
畢竟她如今未有親事在身,又是一等一的貌美……蓁蓁可說了,她這樣完美的小娘子是極容易被人覬覦的,素日裡理應要好生防備著才行,萬不能著了彆人的道兒。
書香門第又如何,既是要考取功名的,那便說明也不是什麼無欲無求的神仙心性,萬一看上了她的家世和美貌可如何是好?
她本就擔心會發生這種事情,一直還防備著離他遠一些來著……難道千防萬防,竟還是沒能防得住嗎?
因著張眉壽這段時日不間斷的灌輸,短短瞬間徐婉兮思慮良多。
朱希周不知麵前的少女因何突然釋放出了隱晦的防備之意,心中略覺不適,然話到嘴邊,也隻能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