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世子聞言道:“朱先生過分拘泥了。這丫鬟張口便是汙蔑之言,朱公子自證清白,也是在情理之中。”
這話自然是為了兩家顏麵,也是表明定國公府對朱希周的信任——畢竟事情是誰做的,他心中大致也有分辨在,汙蔑貴客這種事情,定國公府才是理虧一方。
“是否清白,還有待查證。若當真是我這糊塗孫兒所為,老朽斷也不會包庇。世侄也萬不必因顧忌我朱家顏麵,便模糊了真相,然若世侄覺得不好開口相詢的話——”
朱老太爺語氣冷靜理智,朝著謝遷拱手道:“據聞謝禦史極擅理案,且為人正直坦蕩,恰對今晚之事又了解諸多,是以老朽厚顏想請謝禦史出麵來斷此事,不知可否?”
謝遷笑了笑。
朱老先生不愧是江南名儒,為人處事之道,確實叫人欽佩。
“得朱老先生信任,乃晚輩之幸。”
定國公世子也點了頭:“那便有勞謝大人了。”
“……世子,這怕是不妥。”萬氏緊張之下,忍不住出聲道:“此等家事……怎好勞煩謝大人呢?”
話說得還算委婉,然言下之意卻是再明顯不過。
意指謝遷隻是個外人而已,沒有道理過分插手定國公府的家事。
換作尋常人若聽了這話,自是要識趣地告辭離去的——
定國公世子臉色複雜了一瞬。
萬氏這話看似在為定國公府考慮,可當眾說出這種話,無疑讓定國公府和謝大人麵上都十分難看。
他剛要出言緩解氣氛時,卻聽謝遷道:“世子夫人客氣了,謝某並不覺得麻煩。況且說起來,此事同謝某也並非全無關係。”
萬氏心中對他今日的屢屢插手打亂她的計劃而心存厭恨不滿,此時下意識地反問道:“哦?不知和謝禦史有何乾係?”
“萬氏!”
定國公夫人皺眉嗬斥道。
當眾這般無禮,這女人當真是瘋得厲害了!
得了這聲嗬斥,萬氏渾身一冷,抿緊了唇。
而在此時謝遷的聲音響起。
“不瞞老夫人,謝某本打算明日登門向貴府求親。”謝遷朝著定國公夫人和世子施禮道:“貴府二姑娘品貌端正,心地良善,家中父母偶然得見一麵,甚是喜歡。”
此言一出,四下頓時靜了靜。
是徐永寧打破了這份寂靜。
“謝、謝禦史是要替何人求親?”
應當……不是他想的那樣吧?!
謝遷含笑道:“自然是替謝某自己。”
自他開口起,腦子裡的弦兒就緊繃著的徐婉兮此時隻覺得那根弦“嘭”地斷裂開來,震得她腦子裡一片混沌。
甚至都沒顧得上去臉紅,就呆呆地那麼站著。
定國公夫人麵上還算平靜,心底亦是驚了驚,此時看向那站在廳中的年輕人,笑著道:“我這孫女本是家中最頑劣的一個,能得令尊令堂青眼,倒是她的福氣。”
這話是模棱兩可的,卻也是最適當的。
此時此境,她摸不太透這謝大人的真正意思,且兮兒今晚又遭遇了這等事,雖說並未生出什麼真正地差池……
眼下終究不是說這件事情的時候。
“就依朱老先生之言,此事且勞謝大人來主持公斷吧。”定國公夫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