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清沒有猶豫地道:“前幾日出事的劉大爺,也住在棉花胡同裡!他出事前那天早上,我恰是見了他一麵的,也是這般模樣!”
且近來坊間說什麼的都有,還有人說這邪病是一場天罰瘟疫,邪氣是會四處發散的!
是以她這幾日腦子裡一直都是劉大爺出事前的樣子,生怕自己也會沾染上這什麼邪氣——
也正因此,她今日麵對蘇公子的異樣,才會格外警惕。
“你既如此確定,何不將人交去官府細查呢?”張眉壽又問。
“若是交去了官府……他怕是隻有死路一條了……我,我不敢。”
近來發生的以及聽到的種種,都讓她不敢冒險。
“怕他出事,那為何不乾脆去通知蘇家人?”
不是她問題多,而是她需要從這些問題裡來判斷對方話中真假。
汪清將頭更低了幾分,低聲道:“說了實話,怕是要汙了姑娘的耳朵……實因我已經懷了他的孩子……而他家中妻子剛過門不久,如今染了重病,蘇家已經替他物色好繼室了,據說那一家人是勉強才暗中答應了將女兒嫁去蘇家做填房,若此時我的存在被蘇家人知曉,必然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那鄧貞油鹽不進,蘇家隻能捏著鼻子先將人娶過了門。
至於如今這病是怎麼得的,她心中大約也有猜測在……
蘇家心狠手辣,此時蘇郎這般模樣,她實在不敢貿然找上門。
她本是打算悄悄地先將孩子生下來,若是個男孩自然最好,待養得大了些,再視局麵做決定。
如今她被蘇郎養著,除了沒有名分之外也是衣食無憂了,冒險丟命的事情自然不想去做。
阿荔聽得眉心緊蹙,眼底是不加掩飾的嫌棄之色。
那個蘇公子,說他是全京城最油膩的男人簡直都抬舉他了——這汪清先前拿著她家狗男人的銀子捯飭的花枝招展的,結果就選了一個這樣叫人能將隔夜飯都嘔出來的貨色?
“我想著張姑娘您是未來太子妃……又是人人稱讚的小仙子,您這般心善,必然不會見死不救的!”
這些話她也是臨時才想出來的,實則她將蘇公子關了起來之後,在街上轉了好一會兒,權衡再三,實在沒了辦法才匆匆找了過來。
冷靜下來之後方才意識到自己此舉有些衝動了,但見張眉壽方才耐著性子聽她說了那麼多,心中就又漸漸有了希望。
或是顧忌腹中胎兒,她將雙手交疊在地上,動作謹慎地朝一時沒說話的張眉壽叩起了頭。
哭著求道:“求求張姑娘發發慈悲吧!義兄在姑娘手下做了這些年的差事,姑娘哪怕是看在他的麵子上,也請幫一幫我和我腹中未出世的孩子吧!”
張眉壽有些嘖舌。
這分明是自己求人,還要用彆人的人情,一句裝模作樣的“做牛做馬來回報”都不肯說出來,倒也是怪少見的……
此時恰值拒絕綁架的棉花在一旁冷冷地說道:“我的麵子,不是拿來給你用的。”
汪清哭聲一滯。
阿荔嘴角則忍不住微微翹起。
“幫你可以,但有一個條件。”語氣聽起來並不心善,也同大慈大悲扯不上乾係的張眉壽直截了當地道:“說出棉花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