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邊還未泛起魚肚白,薑青便從薄被中翻身而起。
晨風裹挾著露水的清涼,透過斑駁的窗欞鑽進屋內。
屋內,霽月還窩在床榻上,薄被半搭在身上,露出白皙纖細的小腿,宛如晨露下的玉藕,瑩潤得讓人移不開眼。
她揉著惺忪的睡眼,頭發亂糟糟地散在肩頭,像隻剛睡醒的小貓,慵懶中透著幾分俏皮。
薑青瞧著她這副模樣,心中一軟,忍不住走過去,伸手揉了揉她蓬鬆的發絲,低聲道:“彆睡了,到點了。”
霽月嚶嚀一聲,半睜著眼,聲音軟糯地拖著長音:“青哥哥,再讓我眯一會兒嘛……”
她翻了個身,薄被滑落幾分,露出半截瑩白的肩膀,晨光灑在上麵,泛著柔和的光澤。
薑青喉頭微動,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隨即輕咳一聲,轉身去收拾行囊,故意板著臉道:“再不起來,我可不等你了。”
霽月這才不情不願地爬起來,嘟著嘴,睡眼朦朧地瞪了他一眼。
兩人收拾停當,霽月先一步出了門,步子輕快,像隻雀躍的小鳥。
薑青故意慢了幾拍,假裝與她無甚乾係。
清晨的街巷薄霧彌漫,薑青走在人群中,目光偶爾掃過路邊挑擔的柴夫和熱氣騰騰的餛飩攤,心中暗自盤算著。
妖狩之路凶險萬分,可為了在這亂世中護住身邊這點微薄的溫暖,他必須在謹慎低調的同時,勇往直前。
到了青雲殿,殿前的廣場上已聚了不少人,武者們三三兩兩湊在一起,低聲議論著。
薑青擠進人群,目光一掃,瞧見領隊之人,竟是一愣!
那是個虎頭虎腦的壯妞,身材魁梧,肌肉結實,一身玄色勁裝裹得緊緊的,勾勒出她那股子野性的力量。
他倒是沒想到會是熟人——成歡!
成歡臉上掛著爽朗的笑,正與幾個熟人拍肩打招呼,一副豪氣乾雲的模樣。
她一眼瞥見薑青,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咧嘴一笑,露出兩排大白牙,笑得“甜甜”的,偏又帶著幾分揶揄。
薑青瞧著她那副模樣,心中一抖,莫名生出幾分寒意。
他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半步,卻見成歡大步流星地走過來,抬手就拍上他的肩膀。
那力道之大,差點把他拍得一個趔趄,耳邊響起她洪亮如鐘的聲音:“薑青,你小子也來了?不錯!不錯!有膽量!”
她笑得肆意,眼底閃著一絲欣賞。
薑青穩住身子,拱了拱手,擠出一抹笑:“成姐,早。”
成歡哈哈一笑,拍著胸脯調侃道:“早什麼早,昨晚沒睡好吧?瞧你這站都站不穩的樣兒。”
她故意壓低聲音,語氣曖昧,像是故意逗他。
薑青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臉頰微紅,乾咳兩聲掩飾窘態。
可他麵上卻是低頭傻笑,算是應了過去。
約莫半柱香的功夫,人也差不多齊了。
成歡大手一揮,帶著一群鐵皮期的武者浩浩蕩蕩地向正陽山進發。
隊伍中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薑青混在隊伍中,目光掃過四周,默默數了數,連他在內一共九十餘人,皆是鐵皮期的修為。
人群中,三波人明顯抱團,涇渭分明。
一波是方家的武者,衣著華麗,錦袍上繡著繁複的雲紋,氣度不凡,隱隱透著世家子弟的傲氣;
一波是林家的子弟,眼神淩厲,步伐整齊,像是訓練有素的兵卒;
還有一波是青石坊最牛的勢力——青鋒居的弟子!
他們青袍飄飄,腰間掛著宗門徽章,神色冷傲,帶著幾分高高在上的意味。
薑青與霽月混在隊伍裡,仍裝作互不相識。
霽月扮成一個小黑炭,自稱“小黑”,臉上抹了些黑泥,頭發用布條隨意紮起,模樣瞧著不起眼。
她偶爾偷瞄薑青一眼,眼底滿是俏皮的光。
到了正陽山的營地,山風呼嘯,鬆林間傳來陣陣低沉的獸吼。
營地裡駐守的武者們見到成歡,紛紛上前打招呼,有人遞上水囊,有人笑著寒暄幾句。
成歡爽朗地一一回應,顯然在此地頗有幾分麵子。
薑青站在一旁,瞧著她與人談笑風生的模樣,心中也是欽佩不已。
成歡這人雖粗獷,但人脈廣,麵子大,看上去極為擅長交際。
薑青在營地裡轉悠時,忽地心頭一動,發現自己竟能綁定正陽山,完成戍衛簽到,且比城裡簽到有更高的加成!
這可是意外之喜!
“簽到!”
他毫不猶豫地在心底默念一聲,耳邊隨之響起係統的提示音:
【你昨夜完成一次琴瑟和鳴,駐守獎勵+30%!】
【戍衛地點:正陽山,駐守獎勵+30%!】
【簽到成功,獲得伏虎丹(一瓶)!】
……
伏虎丹!
他上次服用後便一舉突破至鐵皮期,如今再得一瓶,說不定能衝上金皮期!
他低頭看著係統空間的小瓷瓶,心中激動不已。
總算是轉運了!
看來換個地簽到確實是好事啊!
可他也知道,眼下不是服用之時,便小心翼翼地將瓷瓶揣進懷裡,藏得嚴嚴實實。
今日是第二周簽到,和係統提示的一樣,不再有七倍獎勵,得等三十天的三十倍加成,那才是真正的大收獲。
成歡站在營地中央,清了清嗓子,開始宣講:“正陽山裡妖獸不少,有不入階的赤毛豬、鐵背狼,適合你們這群菜鳥練手,但彆太大意。也有少量的銀齒狼、刺魚鳥、金石巨蟒這樣的一階妖獸,尤其是刺魚鳥,劇毒無比,身上沒帶解毒藥的,千萬小心!”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沉聲道:“此山倒是有不少赤毛豬,你們多打點豬,換些貢票。貢票可是太平城的高級通貨,1貢票能換10兩銀子,但一般人舍不得換,都會去天機閣換妖獸肉或兵造、丹造,你們自己把握。”
眾人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火熱。
成歡擺了擺手:“好了,各自行動吧!”
話音剛落,林家、方家、青鋒居的三夥人立馬抱團,各自朝不同方向散去。
剩下的武者中,幾名烽燧卒也低聲商量了一陣,結伴離去。
最後,隊伍隻剩十六人,零散地站在營地中央。
十六人中,一名身材魁梧的漢子走了出來,粗聲粗氣地自我介紹:“我叫王海,老街的兄弟,仗義得很,懂的都懂,有口皆碑!”
他拍著胸脯,咧嘴一笑,露出兩排黃牙,“兄弟們跟我混,我追獵赤毛豬可是有心得,保管貢票不會少!”
隊伍中有人起哄,嚷道:“沒錯,跟王哥混,有肉吃!”
王海哈哈一笑,氣勢頗足,不少人被他唬住,主動或被迫地加入了他的隊伍。
薑青站在一旁,冷眼旁觀,心中暗道:“王海?這不就是欺壓趙傑,逼迫趙傑妹妹給他當小妾的那個潑皮嗎?”
他想起趙傑那張鼻青臉腫的大方臉,眼底閃過一絲冷意,暗自警惕起來。
而霽月,早已不知何時溜得沒了蹤影,連薑青都沒察覺她是如何消失的。
薑青目光掃過人群時,忽地瞧見鄰居胡兩貴,霽月沒事就吐槽他和小桃兩口子。
那是個瘦弱的漢子,麵皮蠟黃,此刻正被王海一把摟住肩膀,臉上擠出幾分討好的笑,卻掩不住眼底的惶恐。
薑青眉頭微皺,心中暗道:“這王海,果然不是個好東西。”
王海同樣在打量剩下的人,最後目光落在薑青身上,走了過來。
他咧嘴一笑,語氣帶著幾分居高臨下:“這位兄弟,瞧你孤身一人,不如跟我們一起,多個照應。”
薑青拱了拱手,淡淡道:“多謝王兄好意,我習慣獨來獨往。”
王海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冷哼一聲,語氣陡然陰沉:“小子,彆不識抬舉,這正陽山可不是鬨著玩的,一個人走,怕是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
薑青眉頭一皺,正要開口,卻見成歡大步走了過來。
她抬手拍上王海的肩膀,力道之大讓王海身子一沉,臉上閃過一絲懼色。
“王海,彆在我眼皮底下亂搞啊,人家小哥有自己的打算,強扭的瓜不甜,懂嗎?”
王海訕訕一笑,狠狠瞪了薑青一眼,帶著人悻悻離去。
成歡轉頭看向薑青,眼中閃過一絲關切,低聲道:“薑青,離那潑皮遠點,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我可提醒你啊,你小子給我小心點,步步為營,可彆好高騖遠。妖狩這行,最重要的是活下來,然後慢慢變強。什麼出人頭地、進內城,都是虛的,活下來才最要緊。”
她頓了頓,神色有些恍惚,像是陷入了回憶:“我就是這麼過來的,當年差點兒沒命,好在熬過來了,現在當個玄甲衛,日子也過得去。”
薑青心中一暖,拱手道:“多謝成姐提點,我會小心的。”
成歡擺了擺手,豪爽道:“去吧,記得,活著回來。”
薑青點了點頭,轉身離去,心中暗道:“成歡這人,雖粗獷了些,心腸卻不壞。”
離開營地後,薑青沿著山路前行。
山風呼嘯,鬆林間傳來陣陣獸吼。
他走了沒多久,身後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霽月不知從哪蹦蹦跳跳地追了上來,笑嘻嘻地道:“相公,你走得好快呀,差點兒沒追上。”
她故意拖長了尾音,聲音軟糯中帶著幾分調侃,像隻小狐狸在逗弄獵物。
薑青回頭,見她臉上抹著黑泥,扮成小黑炭的模樣,眼中卻閃著狡黠的光。
他翻了個白眼,佯裝不悅道:“你這小丫頭,淨會胡鬨。”
霽月吐了吐舌頭,湊近他,低聲道:“相公,我看那成姐姐對你挺好的,長得真壯實,要不你滿足她一下,偶爾換換口味,也不會把娘子玩膩呀~”
她笑得眉眼彎彎,眼中滿是戲謔。
薑青一愣,隨即哭笑不得,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佯怒道:“你這叫換口味嗎?這直接是從錦衣玉食到茹毛飲血!”
霽月被他捏得嘟起了嘴,卻笑得更歡了,抱住他的胳膊,甜甜道:“相公還真是會誇娘子呢~”
她的聲音軟得像春風拂過柳梢,帶著幾分撒嬌的味道。
薑青搖了搖頭,眼中滿是寵溺,輕輕攬住她的腰,低聲道:“走吧,彆皮了,該乾正事了。”
霽月乖巧地點了點頭。
山林間,濕潤的泥土氣息撲鼻而來,夾雜著青草的清香,淡淡的濕意在空氣中彌漫。
陽光穿過層層疊疊的樹冠,灑下斑駁的光影,像是給這片天地披上了一層薄薄的金紗,微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
遠處鳥鳴聲時隱時現,清脆悅耳,似近似遠,偶爾被腳下踩碎的枯枝聲打破。
薑青與霽月並肩走在林間小道上,腳步輕盈如風,衣擺隨風微微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