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岩子村,漢軍旗“專達”許守忠,本是鳳凰城王參將家丁。
家主降了大金國,他也跟著換了身皮。
王家原本的軍田都被正藍旗主子占了去,家主屁也不敢放一個。
舉家遷到岫岩後,沒安穩幾天,又被毛文龍領著東江兵打得狼狽不堪。
要不是老汗帶著八旗鐵騎來援,王佐領麾下的三百家丁,估計墳頭草都幾尺高了。
如今正藍旗的牛錄額真達蘭泰算是岫岩這片地盤,所有人的主子。
許守忠的家主王佐領巴結得不行,連自家閨女都送上門做妾,嗯!叫啥福晉。
王佐領麾下的家丁隊如今成了管莊,領著包衣、阿哈們,圍繞著岫岩堡周邊,接管了原來這邊大片良田和宅院。
許守忠囊中羞澀,沒爭過其他同僚,被派到岫岩堡西南六十裡外,大岩子溝方家村。
離主子遠些也有好處,關上寨門他就是這裡的“土皇帝”,這二畝三分地,他說了算。
這次大淩河之戰,上頭好像忘了這個小寨子,並沒按照三丁抽一的習慣調人去打仗。
也虧得如此,聽傳言說,這次正藍旗算是損兵折將,連主子三貝勒都吃了瓜落。
彆看這山溝裡的寨子並不大,周圍沿著沙河兩側的田地隻有千餘畝。
但豐富的水源灌溉,產出還是相當可觀。
秋收後給家主交了一半正糧,剩下的也足夠十家人吃用不儘。
至於兩家包衣夠吃就行,阿哈們不餓死就得感謝主子仁慈。
如果不知道好歹,去看看岫岩堡旗丁大爺家的漢奴,活得就跟牲畜一樣。
眼看都快到臘月了,這些天寨子裡都在忙著儲備年貨。
寨裡阿哈老孟家的跑來哭訴,說自家小兒子失蹤。
這事根本沒引起許“專達”的警惕。
特麼的!誰讓這小癟犢子亂跑的?被狼拖走了沒地方找去。
說是寨子,其實就是原來地主方家的大院。
外麵一圈土坯牆,內院是土坯瓦房,唯有原家主的兩進院子是磚瓦房。
許守忠帶著手下勉強修複後,自家六口住磚瓦房,他麾下皮軍旗九戶旗丁,連同大糧倉都在內院。
兩戶包衣一前一後住在外院看守,二十五戶阿哈們住在狹小的土牆草棚內。
彆不知足!彆的地方漢奴有地窩子住就不錯了。
近兩百口全住在大院裡,看上去人氣挺足。
然而一切虛幻的安穩,在臘月初二一大早,被殘酷的現實打破。
……
秦逸選擇的是強攻!
如果是獨狼,他當然會選夜襲,以己之長克敵之短。
但這一次不同以往,兩隊新訓的少年兵,必須要見血。
夜戰?彆鬨了,估計自己人的誤傷,都比敵人殺傷得多。
踩著滑雪板突兀而至的甲兵,守莊子前後門的兩個包衣,硬是沒反應過來。
八旗主子的紅櫻黑底“暖笠盔”,麵上都覆著皮甲,隻露兩眼。
鑲紅旗的紅底鑲白邊棉甲,當先的戰兵背後插著赤色的三角認旗。
更離譜的是腳下踩著兩塊長條木板,居然就在雪地上飛也似的,看起來就很精銳。
難道是鑲紅旗的那位主子路過?
前後門的包衣都沒敢攔,弓著腰站在門側,想搭訕問問情況。
“崩!”
弓弦響聲中,迎麵而來的是穿透身軀的利箭。
“啊!”“敵襲!”“山匪進莊了!”
莊子裡一片大亂。
前大門趴在秦將軍背後,被硬帶過來的孟大洋趕緊下來。
提著發給他的腰刀,進院後扯著嗓子大吼。
“鄉親們都彆慌,東江鎮秦將軍救俺們來了!各回各家把門關上,亂跑者殺無赦!”
他這邊的安撫,並沒讓秦逸這邊的行動稍緩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