嗆!!!
刀刃和劍身擦出一溜火星。
兩個人錯身而過。
亂發短須,細眼如刀的瘦削漢子,身形壓低,出現在王甫身後,手上橫著一把銀亮的長刀。
王甫左邊腰間迸出一抹血霧,慘叫聲中,往右邊一撲,落地一個前滾。
他寧肯闖進下麵亂戰的場所,也要逃離那個拿刀的人。
要不是剛才難以言說的預感,讓他做出豎劍阻攔的動作,恐怕現在,他就不是腰間受傷,而是要被腰斬了。
那些護院中,有王甫親厚的弟子,看到王甫受傷,幾個人大吼一聲,舍生忘死衝殺過來,攙著王甫就要逃。
還有幾個護院,藏在民兵之間,對著屋頂上那個男人扔飛鏢。
有個護院搶過旁邊人手上的槍,就對著屋頂扣動扳機。
男人手裡長刀一掃。
狹窄的刀,竟像是一麵寬大的鐵盾,所有暗器都突破不了那一刀的旋斬。
至於那一槍,男人根本就沒躲。
他知道那槍打不中自己,但他還是決定先殺那幾個拿槍的。
就在這時,他眼角餘光注意到天空中有什麼東西在飛速靠近。
那東西確實在飛。
因為那是一隻直飛的麻雀,仿佛在為人引路。
而地麵上那個人影,遠比麻雀更快。
黑發,年輕,熾亮的眼,藍衣,布鞋,還有手中的劍。
楚天舒在奔跑,但上半身極度穩定,沒有半點顛簸,用“飛馳”來形容更加準確。
速度在擁有足夠距離的奔跑中攀升到了巔峰。
當他從那些民兵的空隙間穿過,民兵們都看不清什麼東西過去了,隻能感到一個影子,一股疾風。
土匪們因為麵朝那個方向,視野開闊,捕捉到了有個人衝刺過來的真相。
最開始射出那一箭的土匪,是衝得最快的人之一,所在的位置,甚至比王甫他們要更深入。
他腰間配的箭,數量最多,即使在近身戰鬥的時候,也能瞬間拉弓連射,射傷麵前對手。
弓弦繃緊的感覺,熟得像是他天生的器官,箭尖已經指向那個藍影,嘴角露出獵殺的笑。
一條銀光,就是這時候迸發出來。
淩厲的光芒,把剛要離弦的羽箭從頭到尾切開,掃過弓背,弓弦,沒入肩頭鎖骨。
嚓!!
銀光未停,從箭手背後橫掃出來。
楚天舒握著那條銀光,腳下速度不減,手上卻忽左忽右。
左前方土匪的矛頭,右前方土匪的大腿。
再往前那個土匪的側頸,繼續往前,一個土匪剛搶到了火槍的右臂。
他穿過這些人後,這幾個土匪已經被切斷的肢體,無法抵抗血液的壓力,血水噴發。
薄薄的傷口破裂開來,筋骨分離,傷者慘叫發出,有的屍體細聲噴血,還沒倒下。
殘酷的景象,都被拋在他身後。
楚天舒已經到了王甫那幾個人附近。
王甫雖然傷重,畢竟開竅的狀態也深,目睹了這一切,胸口一股說不出是冷是熱的味道,急速充塞著,嘴裡卻已喊道:“小心!”
屋頂撲下的身影,占據了楚天舒剛才的位置。
楚天舒已經向右閃開,手裡的劍,猛力向地表掃去。
地上的沙土,早先墜落的鋼鏢,甚至還有一抹血水,全被這一劍掃出來,撲向刀客。
刀客沒有揮刀去攔,隻是腳下斜踏一步,躲開鋼鏢,而對那些沙土血霧,僅僅眯著眼,用睫毛保住眼珠。
對方要是借那些東西掩護,突襲過來,那他這個樣子,隨時可以發出狀態最好的一刀。
楚天舒卻沒有管他,再度前衝,左手桃木劍鞘尾端,戳在一個土匪太陽穴上,闖過幾個土匪攔截,直殺出去。
這人竟然闖出了鎮子,直奔果樹林。
刀客眯著的眼猛然一抬,緊追而去。
楚天舒沒有再殺其餘土匪,一鼓作氣,直奔果林深處。
他現在完全是拳師開竅的狀態,沒有通靈人的視野,但是高明的拳師,對邪物也不是一無所知的。
他們的直覺可以感應危險的來源,他們的鼻子可以嗅到不一般的氣味。
他們陽氣旺盛,就算隻憑拳腳打中邪靈,也能像打到氣球一樣,逼退對方,隻不過著力不多,很難造成足夠的傷害。
但楚天舒手上還有法器,情況就不同了,桃木劍鞘微微發熱,配合他的感覺,提示出邪氣深重的方位。
前方一棵大樹陰影下,戴著獸牙項鏈的紅臉胖老頭,正站在那裡,頭頂隻有中間一塊留了頭發,編成三根小辮。
在其身邊放了三個大竹簍,嗡嗡作響,給人不祥的感受。
眼看楚天舒衝到這裡,胖老頭也吃了一驚,嘴裡不知嚷了聲什麼。
樹冠裡跳下兩個三尺高的侏儒,臉上滿是皺紋,手持匕首,還有一隻黑色野貓。
楚天舒眼神一閃,距離那邊還有十幾米,突然轉向,朝樹林另一個方向竄去。
刀客追到這裡,二話不說,腳下往側麵一撐,轉向跟去。
他絕不能讓這個人再脫離自己的視線。
如果被這人找到機會,再去土匪群裡衝殺幾次。
任憑多麼悍勇的流寇,也會崩潰的!
紅胖的邪術士,見那兩個人衝進林子,表情還是有些難看,嗬斥幾句,讓侏儒好好守在自己身邊。
忽然,他臉色一喜,抬頭看去。
西方天際,純得耀眼的一團紅日光芒,徹底壓滅在山頭上。
偌大的天,廣茂的地,眨眼間就清冷起來。
月輪早升,但隻有黯白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