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蕭月聽完了於美人的話,隻覺得頭暈目眩。
“姐姐,我要怎麼辦!容嬪讓我將那娃娃藏在你的屋子裡,我沒有答應,說要思考一晚上。”於美人握住蕭月的手掌,急切道。
蕭月捂了會兒額頭,漸漸冷靜下來。她抱緊夏景,思考著。
於美人咬牙:“自從告訴了姐姐沅兒的事,決心對付容嬪後,我再沒夢見過沅兒,可見沅兒要的就是如此。”
她拉起蕭月的手:“我幫容嬪。等司禮監的人來查,姐姐將事情推到我身上,我裝作恐懼,告發容嬪,再說出沅兒的事。容嬪想害姐姐,一定鬨得人儘皆知,此時我告發她的罪名,就是皇後娘娘也壓不下!”
夏景躺在蕭月的臂彎,心想,這個於美人有點腦子,但這點腦子還不如沒有。
“不可。”蕭月搖頭,“妹妹有何證據,證明那巫蠱娃娃是容嬪逼你放的?若容嬪說,娃娃本是你陷害我的,被戳穿後,又想要栽贓容嬪,你如何自證?”
“這……”於美人沒了辦法。
蕭月琢磨良久,回答道:“你回容嬪,沅兒的事已讓你心緒難寧,不敢碰那恐怖的巫蠱娃娃,讓容嬪派一個宮女或是太監帶娃娃來放,你幫他混入靜怡軒,製造時機。”
蕭月這樣安排,是為了在這件禍事中,儘量摘出於美人,儘量拉入容嬪,此時沒有另外的謀劃。
於美人應下。
“你出去,見手下宮女太監時,裝作是過來打探我行蹤,為容嬪辦事的。”蕭月又叮囑。
“姐姐怕我那宮女太監被容嬪收買了?”於美人驚訝。
“不可不防。”蕭月回答,“對了,容嬪準備的巫蠱娃娃,是誰的八字?”
“是柔妃娘娘。”於美人入宮晚,不知道柔妃與蕭月的瓜葛,隻以為容嬪隨意選了一個妃子。
蕭月默然,片刻,叮囑於美人兩句,送她出去。
殿門合上,蕭月抱著夏景,走入臥房,與倚秋低聲商議,還是沒得出個章程。
等她們談完,夏景假裝睡醒,抱住蕭月的腰。
“阿母,我做了個夢。”他將臉埋在蕭月腿上。
“什麼夢?”蕭月撫摸他的頭發,短暫抽離了愁緒。
“夢到慧嬤嬤從送洗的衣服裡,翻到了好多好多銀子!”夏景抬起頭,雙臂揮舞,畫了一個大大的圈,“能買好多好多蓮花酥!”
後宮嬪妃的點心有份額,份額外的,需要從禦膳房買,因此,皇子公主們雖小,已知道了些銀子的妙處。
“你個小饞鬼,四處打秋風還吃不飽。”蕭月寵溺地看著夏景,“你想吃,讓倚秋明日去拿。你那夢裡的銀子,可是不能動的,得物歸原主。”
說到這裡,蕭月忽然一愣,低頭喃喃:“物歸原主?”
她問夏景:“浣衣局中,常有送洗的衣服裡夾了銀子?”
“嬤嬤說,銀子很少,手絹之類的很多。”夏景重新埋起臉。
他知道,蕭月已聽了進去。
不論是誰,處在權力的漩渦中,都會疑神疑鬼,不願輕信彆人的話語,所以於美人沒有證據的告發很難成功。
但多疑的人也會輕信自己的調查、自己的判斷。
證據本身並無使人信任的力量,真正會讓人相信的,是證據所顯示的邏輯鏈條,所揭示的故事。
在這個沒有監控,沒有各種鑒定手段的時代,所謂斷案,不過是將證據排列組合,講出一個令人信服的故事罷了。
隻要故事令人相信,假證據就是真證據。
清晨冷冽的風吹動院子裡的枯枝,寒氣逼人,連朱紅如火的宮牆,都暗淡了幾分。
於美人裹著鬥篷,前往了長慶宮。
蕭月提筆,寫了一封信,交給小田子,讓小田子陪夏景去浣衣局的時候,將信秘密交給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