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業不知道把廢鐵交到哪，索性他就提著麻袋去了廠長辦公室。
他敲了敲門，杜廠長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進來！”
秦守業推開門走了進去，杜廠長正皺著眉看手裡的文件呢。
“杜廠長，您忙著呢？”
杜廠長猛地抬起頭，看到來人是秦守業，眉頭才舒展了一些。
“你小子怎麼來了？胳膊上的傷咋樣了？”
“好利索了。”
“好利索就行，啥時候來廠子裡上班？”
秦守業撇了撇嘴，這老頭子給他挖坑呢！
“廠長，咱們之前可說好的，就是走個過場裝裝樣子。”
“您要是說了不算，我明兒就去區裡找領導，把實話說出來。”
杜廠長白了他一眼。
“你小子還威脅上我了？”
“您說話跟……不算數一樣，我能咋辦。”
秦守業緊急撤回了一個屁。
杜廠長瞪了他一眼，這小子膽和他爹一樣，大得很！
“不上就不上，你繼續在家養傷……辭職的事情，回頭再說！”
“對了，你今兒來乾嘛？給我送禮啊？”
杜廠長掃了一眼那個濕透的麻袋，他以為裡麵是魚呢。
“杜廠長，廠裡不是下了任務嗎？每個人10斤廢鐵。這是我們家七個人的……一共是二百四十三斤四兩。”
“我不知道交哪去，就來問問您。”
“交廢料倉庫去。”
杜廠長語氣聽著有些惱火……
“廠長，我這超額完成了任務，你咋還不高興呢？”
“我高興啥？我們是鋼廠！我們廢料車間裡的廢鋼廢鐵有不少呢！”
“那些東西想要回爐重煉，要耗費不少煤炭，出來的鋼也達不到標準。”
“工人們捐的鐵，也都是廢鐵，要先清理除鏽，而且質量也參差不齊的，放到煉鋼爐裡，能煉出來啥好東西？”
“浪費了人力物力，最後煉出來的都是一些殘次品！”
“還有，大家夥把菜刀和家裡的鍋碗瓢盆都捐了，丟進煉鋼爐裡，最後出來的次品，還是要低價賣給其他的廠子，他們拿去加工菜刀，鍋碗瓢盆……最後大家夥還要花錢買回去。”
“你說說，這叫什麼事……”
杜廠長跟秦守業抱怨了一通。
這些話他早就想說了，可找不到人說啊……今兒抓到秦守業了，他就打開了話匣子。
“杜廠長，你這些話和我說沒用，我就一個平頭老百姓，你得跟上麵說。”
“你當我沒說啊！”
“三天前我就說了，結果你來之前，我接了四五個電話，全都是批評警告我的，讓我不要破壞大家的積極性……剛才還有人給我送來了一份文件。”
“把批評我的話，都寫到紙上了！”
秦守業心裡歎了口氣……在滾滾洪流麵前，個體的反抗是起不到什麼作用的。
這屬於是螳螂去攔大卡車了。
杜廠長這種人是好人，是理智的！
可當大家都上頭的時候，理智……也是一種過錯。
當然了，秦守業沒想著去改變什麼，他沒有什麼遠大的抱負，最起碼現在沒有。
他想做的就是讓一家人好好的，幫著家裡人和親戚渡過大旱的那三年……
然後他就去東北，去提前給李小娟打基礎，等李小娟去了，他就追求李小娟……
李小娟喜歡顏色，喜歡看什麼書，喜歡吃什麼，他都一清二楚的。
重新追她一次，也沒什麼難度。
“老三，你尋思啥呢？”
杜廠長一句話，秦守業的美夢就沒再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