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停眉宇間露出憂色:“我最怕的,就在這裡。誰能保證,葛仙童和鸞生麟幼在兵祖澤上隻戰了一場,而沒有達成某種共識?比如,先絞殺其餘人,滅左丘,斬朱門,橫掃雷霄和龍門,再巔峰對決。”
“你若將鸞生麟幼當成隻知挑事的莽夫,那就大錯特錯。明月七星閣下,朱寰的死,說不準就是鸞生麟幼送給葛仙童的見麵禮。”
“強者與強者,才有對話資格。”
李唯一長長吐出一口,若真是這種情況,今晚就太可怕了!
左丘停想了想,又道:“你說的,其實我考慮過。但想明爭暗聯,必須建立在一個基礎上。那就是,我們得先把葛仙童打疼,讓他付出代價,隻有這樣他才會正眼看我們,才有坐下來談的可能。”
李唯一輕輕點頭,相信左丘停對頂尖高手和天下局勢的了解在自己之上,判斷肯定更準確,忽道:“你不是說,隻有天下第一才有強者思維。你怎麼能站到天下第一的角度看問題?”
左丘停笑道:“你難道忘了,我還有一個妹妹?她才是真正主持左丘門庭年輕一代大局的人物,她對葛仙童和鸞生麟幼,可是一點都不服氣。她覺得,天下第一不是天下人封的,是打出來的。”
李唯一道:“她這麼強?”
“要不怎麼是左丘隱門的神隱人?”左丘停道。
李唯一道:“今晚這一戰,你們有多少把握?”
左丘停眼神銳利如劍:“老實說,我半分把握都沒有。但隻有扛住了今晚,隻有給天下第一的葛仙童一個教訓,才能消減朱門、雷霄宗、龍門等等勢力對朝廷的懼意。萬一我們輸了,這潛龍燈會,就隻能看葛仙童和鸞生麟幼唱戲了!”
“蒼黎和黎九斧來了!”
李唯一向塔下望去,果然看見二人的身影:“沒有彆的離塔的路?”
“不敢見大舅哥?”左丘停侃笑。
“彆亂說,黎菱才十六歲,還是一個小丫頭,不知是哪個混蛋傳出的謠言,憑空汙她清白。”
李唯一覺得自己被謠言坑得很慘。
蒼黎來到石塔頂層,很快就發現正在與齊霄密議的李唯一,頓時眼神銳寒的走過去,質問道:“李唯一,黎菱呢?”
李唯一坐在椅子上,沒有起身:“你確定,要在這裡談這件事?”
蒼黎眉頭一皺,想到此事涉及到疑似禪海觀霧的逝靈,頓時偃旗息鼓。
隱九勸道:“走吧,正事要緊。”
“你在這裡等著,哪都不準去。”
蒼黎留下這話,與隱九一起,行向左丘門庭三大傳承者所在的西塔室。
李唯一怎麼可能留下來聽他訓話,立即起身告辭,快步下塔而去。
若今晚這一戰不可避免那就必須離左丘門庭和九黎族的頂尖高手越遠越好。他一個五海境第四境的小武修,選擇明哲保身,應該沒有人會非議吧?
李唯一施展易容訣,變化身形容貌,遊走在眾多武修之間,聽取各種信息。同時,思考如何去應對,未來各種不可測的變化。
子時到來。
玄天石壁上方,濃厚的法氣雲霧中,飄落大量桃花花瓣,如粉色花雨。
“這可是桃李山上古桃樹的花瓣!”
“晶瑩如緋玉,據說用這花瓣釀的酒,堪比寶藥。”
“十年開花十年結果,十年成熟。桃李山上,可是有三千棵這樣的古桃樹,左丘門庭獨占太多資源了!”
無數武修釋放法氣和念力靈光,收集花瓣。
忽而,陣陣驚呼聲響起:“渡厄觀的仙師下凡了!”
李唯一與眾人一起,抬頭望去。
隻見,千米高的法氣雲霧中,十三道道袍身影從天而降。
他們個個身上瑞霞萬丈,腳踩雲團,肌膚晶瑩如玉。男的仙風道骨,女的美若仙娥,敢從雲間落下,修為自然高深莫測。
渡厄觀仙師四五十歲的模樣,道髻木簪,隻能看出是一個鶴發童顏的男子,看不清真容,周圍空間十分扭曲,修為不知高到何等地步。
另外十二人,六男在左,六女在右。
他們皆很年輕,但修為不在五海境,排成一列站在仙師身後。
十三人立於離地百丈的玄天石壁上,是真有方外玄修之人的超凡脫俗,無塵無垢,不食煙火。
下方廣場上的年輕武修們,無不憧憬仰慕,有人低語:“據說,此次潛龍燈會表現卓越者,或有機會拜入渡厄觀。那可真就一步登天了!”
“嘩!”
一番交流,渡厄觀仙師身後,兩男兩女從崖壁上,飄落至廣場上。
四人各自取出木牌,掛向四境三甲武修的下方。
“三甲之下,便是乙等。”
“每境都有二十位乙等。”
李唯一對能不能拿到請帖,還是頗為在意,不斷移步向玄天石壁下方。
南境的乙等二十人,是渡厄觀的一位道袍女子在放榜,已經掛出九張木牌。
棺山的“道諦”、“滅諦”,地狼王軍的“石十食”,皆在其列。
道諦這位九泉純仙體,被排到乙等,顯然是因為少了一臂,戰力大損的原因。
“石十食這小子,居然能夠排在這麼靠前的位置,想來是破境到第七海了!”李唯一暗忖。
二十張木牌,名額越來越少。
哪怕是這乙等,大多也都是修煉第七海的人物,或者災火境大念師,名聲響亮。
南境地獄場可不是說說而已。
左丘門庭和九黎族占走太多名額。
到第十九個木牌,李唯一又看見一位熟人,乃是避宗僅次於楊青溪的年輕高手,楊嶽,乃是一位九泉至人。
“渡厄觀果真隻挑修為高的嗎?”
李唯一自然是有失落,念頭剛剛至此,雙瞳猛然收縮,在那渡厄觀道袍女子手中,看到了“李唯一”三個字。
第二十個木牌,掛了上去。
隨兩百個名額全部掛出,玄天廣場上是幾家歡樂幾家愁。
能上榜者,自是得意洋洋,歡天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