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獸這種東西聽起來可怕,實際上,它們比聽起來還要可怕。
根據種族和稟賦的不同,弱一點的妖獸可能弱的讓人無法想象,比如隻會一種法術,肉體弱到煉精血丹的價值都無,但又能孕育七品靈材貝母珠的貝母。
有些妖獸凶猛無比,就比如眼前這隻正在衝向自己的人麵蛇,它的強大到可以在兩百下內擊破玉樓靈器腰帶的靈韻防禦——不要笑,很強的。
防禦型靈器是為築基修士的鬥法服務的,它們的防禦力自然強的厲害,某些特殊的靈韻還會主動承擔防禦的責任。
人麵蛇在兩百下全力一擊後,能擊破中品靈器腰帶的靈韻防禦,簡直強到沒邊了。
這吃人的人麵蛇妖兼具蛇妖的天賦、力量與擬人型妖獸的靈活,因而能有如此的實力也不奇怪。
“躲開啊!”
見玉樓傻傻的不動,張學武目眥欲裂的高聲喊道,同時祭起了自己的法器,一隻中品級的三尖叉。
他的心裡已經在罵了。
罵王玉樓廢物,罵滴水洞的那些家族無恥,罵這個殘酷的世道逼得他怎麼走都走不出泥潭與底層。
王玉樓這種人,修為低,鬥法實力約等於零,但卻能直接成為碧水宮弟子,還能拿到漁港鎮守修士的肥缺位置。
爛遭的世道逼著張學武舔王玉樓,可他才舔了一下,王玉樓就眼看著要葬身蛇口了,他心裡怎能不急?
見人麵蛇直衝初入練氣的玉樓而去,河對麵的崔定一也嚇得魂飛魄散,臉霎時間就白了。
哥們兒,你們大族子弟就這麼廢嗎?
他清楚,王玉樓這種高門貴子如果上任第一天就被妖獸殺了,他們兩個就會成為某種代價。
無論他們有沒有錯,那些築基期的長老們不可能放過他們。
全力催發輕身符、千裡符,崔定一選擇拚了!
然而,玉樓怎麼可能被一條破防都做不到的蛇嚇到?
他之所以沒有動作,純粹是在斟酌,要展露多少實力與寶貝。
師從煉道大師紅眉,出身安北國王氏,自己還會煉器,玉樓手上擁有練氣修士鬥法時會用到的全種類法器——就連吹散毒霧用的吞風葫蘆都備了兩隻!
你問為什麼兩隻?
道友,有備無患!有備無患!
所以,麵對這隻小妖境中階的人麵蛇,玉樓其實很糾結很糾結。
族長給的玉刃祭出來,甚至能和那款掛在功勳殿第一名上的緋紅法劍碰一碰,切人麵蛇就和切黃瓜一樣簡單。
能用嗎?能,但沒必要。
他是來修行的,不是來裝逼的,顯露重寶萬一被不知死蠢貨盯上怎麼辦?
穩一手沒什麼不好的,韓天尊當年能走那麼遠,就是精通苟道,才漸漸等來了自己的天時。
所以,思來想去,玉樓選擇先召喚鶴老三。
“老三,快來!”
鬥法嘛,就和打團類似,走位和拉扯是必須的。
鶴老三從地上飛起,見有隻小妖境的蛇妖衝來,嚇得揮翅更快了。
王玉樓靈活的跳到了鶴老三的背上,而後祭起了那十三重禁製的中品紫銅法劍。
飛劍靈活的在激流術前轉了一圈,蛇妖三發激流術中唯一打得準的那發,就被斬破了。
紫銅法劍,專為破法而存在!
“老三,不許跑!和那蛇妖保持二十丈的距離!”
“嘎嘎嘎!”
“最多兩顆精血丹!”
“嘎嘎嘎!”
鬥法的時候討價還價,鶴老三實在是被慣壞了,玉樓直接喝道。
“再不聽話,我把你做成精血丹!”
我不慣你這臭毛病!
見王玉樓生氣了,老三不敢再討價還價,它謹慎的控製著距離,按玉樓命令做了起來。
賤鳥就是矯情,需要多治一治才能懂事!
那邊的張學武和崔定一,見玉樓乘上靈禽,飛於天空之中後,懸著的心可算落了下來。
道友,你剛剛好懸差點把我倆嚇死。
你死了,我們也沒多少活頭
“玉樓道友,你速速躲到一邊去,我來對付這蛇妖即可!”崔定一道。
後發的崔定一終於趕到了戰場,他卻沒有催動法器,而是拿著一根特殊的月牙鏟,竟直接朝人麵蛇的方向衝了過去。
這位雖隻有練氣三層,但卻是一步步從凡人修上來的,可以說極其勵誌,因為武者的底子在,竟敢直接與妖獸肉搏。
飛在空中的玉樓掃了一眼戰場,發現河灣漁村的凡人已經自覺的開始疏散了,而隸屬於鎮守修士旗下的引氣期小修們,則漸漸圍了過來,開始尋找機會。
他自然是沒有逃的打算,作為河灣漁村唯一的碧水洞弟子,王玉樓現在其實是此地潛在的話事人——張學武的態度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如果他跑了,未來,張學武和崔定一可能依舊會尊重他,但他的地位也就沒了。
玉樓對於地位不在意,但如果想要於滴水洞中築基,乃至於走的更遠,就必須培植自己的勢力,河灣漁村雖小,但卻也恰好符合了玉樓現在的實力。
經營好了,以後可以成為一個屬於他的小小基本盤。
千裡之途,行則將至,玉樓怎能不用心呢?
見王玉樓這個不講武德的東西上了天,人麵蛇氣急敗壞的又來了兩發激流術,不過都被紫銅法劍輕鬆斬破。
小小蛇妖,哪裡懂紫銅法劍的破法之威?
凡人們不了解修士的修為高低,他們隻看到玉樓乘著靈鶴在天上和蛇妖激鬥,頓時紛紛叫好。
那上了岸的蛇妖見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憤怒得嘶鳴著,又張口開始蓄勢。
王玉樓的紫銅法劍斬到它身上,竟連其鱗甲都沒斬破,直接被鱗甲外的粘液滑開,因為距離太遠,他想控製法劍攻擊蛇妖弱點也做不到。
張學武的三尖叉倒是兩次擊中了人麵蛇的蛇尾,但其蛇尾上的粘液更多,直接滑開了張學武的攻擊。
“它要放濤霧術逃跑,快,土牆!土牆!”
崔定一注意到了蛇妖想跑,連忙提醒引氣期的小修們用土牆術攔路。
玉樓皺了皺眉,直接扔下了紫銅法劍,又祭起了一隻九品紅木製成的木製法印。
一發飛火術打出,紅木法印外的火油立刻點燃,燃著熊熊烈火的法印如隕石般向人麵蛇妖砸去。
粘液和鱗甲都不好處理,那就用火燒粘液,用法印版的大錘打內傷!
然而,蛇妖的濤霧術已經發動,以其為中心,方圓幾十米很快彌漫起了乳白色的大霧,且引氣修士的土牆術太過孱弱,根本攔不住蛇妖。
張學武拚命的催動三尖叉,試圖在濤霧中尋找蛇妖的蹤跡。
王玉樓的紅木法印倒是燒到了蛇妖,不過也僅僅一下,見蛇妖真要跑,他咬咬牙,道。
“老三,去白霧邊緣!”
鶴老三不情不願的往白霧的方向飛去,崔定一見了,趕忙喊道。
“玉樓道友,勿要涉險,讓它走吧,我們留不住它。”
王玉樓沒有回答,隻是默默的掏出了第三件法器,一隻寒镔鐵製成的小飛劍,僅僅隻有十層禁製。
但對於粘液已經被燒的差不多的蛇妖而言,這中品入門級的飛劍,夠要它的命了!
寒镔鐵,還是加了鋒銳禁製的,包打的穿的。
“嘶~”
人麵蛇一聲嘶吼,突然從白霧中衝了出來,眾修但見其半邊身子的粘液都被燒沒了,頓時紛紛開始強攻。
但他們剛剛沒敢靠近白霧,現在距離白霧邊緣的蛇妖又太遠,自然沒法子撂倒蛇妖。
不過僅僅是威懾也夠了,被攻擊搞的不斷被迫走位的蛇妖,已經在躲避的過程中露出了破綻!
玉樓這把寒镔鐵飛劍本是煉出來賣的,也算練手之作,足有小臂長短,厚度也不錯,寒镔鐵本身的材質再加上特有的禁製,更是讓其的攻擊性鶴立雞群。
在玉樓的控製下,飛劍直衝蛇妖的胸膛而去——他怕打麵門打不住,所以選擇必然會建功的胸膛。
那蛇妖見到騎著鳥的賤人居然距離自己這麼近,竟無視了飛劍,直奔玉樓而來。
這次,它吸取了開始時的教訓,沒有發射無關緊要的激流術——就連妖獸都知道激流術不好用。
它選擇激發身體的全部潛能,加速!加速!加速!
隻求在那該死的鳥飛走前,咬住它,然後咬死那個最弱的、不講武德的修士!
然而,猛衝加速的蛇妖直接撞上了寒镔鐵小飛劍,兩者相撞,寒镔鐵飛劍輕鬆在蛇妖胸口開了個拳頭大小的洞。
但妖獸的恐怖就在於此,胸口的孔洞不僅沒有讓人麵蛇放棄,反而更加的激發了它的凶性。
見那修為比自己高得多的蛇妖過來了,鶴老三嚇得往後飛逃,但它作為鶴類靈禽的缺點此時就顯露了出來——在短時間的轉向與加速中,它沒什麼優勢。
僅僅是一個倒退的動作,不僅沒有讓它遠離蛇妖,反而使得兩者之間的距離又短了些。
轉向影響了鶴老三的速度,但蛇妖在不斷加速!
玉樓眉頭緊鎖,百裡逍遙符已經捏在了手上,不過他沒有第一時間催發,而是繼續操縱著寒镔鐵飛劍對著蛇妖砍。
再穿胸膛!
蛇妖繼續加速。
斬斷左臂!
蛇妖吃痛哀嚎。
它先是眼睜睜看著自己距離那賤鳥越來越近,但很快,那鳥又莫名其妙的越來越遠。
等它意識到自己再也追不上那飛去的鳥兒時,已經晚了。
一條地上的蛇或者水裡的蛇,又能怎樣對付天上的飛鳥呢?
這是種族壓製,如果追靈鶴的是狼妖或者說狗妖,可能它們還能靠四肢蓄力蹦一下,去夠一夠天上的飛鳥。
但蛇不行,人麵蛇終究是蛇,它沒有腿,蹦不起來。
看著張學武和崔定一紛紛出手,料理已經被他的寒镔鐵飛劍斬的東一塊西一塊的蛇妖,玉樓沒有說話,而是揮手召回了斬妖時用出的三把法器。
“學武,老崔,你們安撫好村民,我就先回去了。”
言罷,玉樓就乘著靈鶴離開。
張學武沒有猶豫,瞬間低頭領命,崔定一見他如此諂媚,也隻得認了王玉樓這個領導。
如此,進入河灣村的第一天,玉樓就憑實力拿到了此地的話事人之位。
他的修為可能不高,但論鬥法時的自信,他才是最大的那個。
有護得自身周全的底氣,自然敢全力施為。
凡人們不懂啊,他們看到的是,那蛇妖從霧裡麵追出來,追著騎靈鶴的新仙師咬,凶悍的厲害。
結果,那位新來的仙師實力不凡,竟一劍一劍的把蛇妖看到了出氣多進氣少的地步。
“感謝仙師除掉蛇妖!”
“仙師大恩大德!”
“祝仙師仙福永享!”
看著駕鶴離去的王玉樓,崔定一搖了搖頭,這都什麼事啊。
大族子弟隨手就是一件又以件中品法器,功能還不同,和這樣的人比什麼?
不過,要說最羨慕王玉樓的點在哪裡,其實崔定一最羨慕的是其擁有的那隻靈鶴。
雜妖境巔峰的靈禽聽起來沒什麼牌麵,但靈禽的馴養和培育是極其耗費資源與精力的,能有一隻那麼漂亮的靈禽,王玉樓已經站在了練氣修士的巔峰。
你說王顯周的紅雀是小妖境巔峰,王顯周才是練氣修士排麵的巔峰?
拜托,顯周老祖屬於但凡築基成功,發展上限就能與安檸比肩的存在!
在暗中,張學武和崔定一少有的想到一起去了——等以後,也要買隻靈鶴!
無它,又好用又帥。
好用,騎著靈鶴打地麵上的妖獸就和打沙比一樣輕鬆。
打完了瀟灑的交代下收尾工作,再騎著靈鶴離開瀟灑無比!
王玉樓才來河灣漁村一天,就把此地的裝逼閾值拉到了有史以來的最高水平。
但這些人可能想不到,此時的玉樓,心裡在想的是要換隻更合用的靈禽。
鶴老三問題太多了,性子太鬼,走位不靈活,除了長得帥以外到處都是缺點。
剛剛鬥法時,這賤鳥先是討價還價,後來又轉向緩慢,差點逼得玉樓使用遁符。
在外人眼中‘新來的仙師騎著靈鶴鎮定的斬殺蛇妖’,本質上是鶴老三轉向太慢差點被蛇妖追上。
鶴老三落在了院子中,討要起了精血丹,玉樓給它喂了三顆後,道。
“老三,論天賦你不如老大,論可靠踏實你不如老二,都說你有小妖境的潛力。
但照你這性子,等你突破小妖境後,是不是每次幫我鬥法時,都需要更多的靈丹?”
鶴老三仰著脖子把口中的精血丹吞下,而後乖乖的看著玉樓,不敢多說一句。
看來,它也知道自己有問題。
玉樓皺了皺眉,算是徹底下了決心。
鶴老三這樣子,沒有大的培養價值,明知自己有問題但又不願意改,它的上限也就送送信了。
為什麼那些傳說中的大修士與仙尊總能和靈寵相處的那麼好?
玉樓沉思片刻,想到了其中的關鍵——要從小培養!
這鶴老三是鐵擒鶴養大,後來交給王氏使用的,如今又被族長交給了玉樓,又怎麼可能與玉樓存在默契呢?
“王前輩?”
剛剛妖獸襲擊時,秦楚然被陣法攔住,出去不得,現在見王玉樓回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麼,可能她的擔心和王學武的擔心類似?
但玉樓不在意,他隻是微微頷首,問道。
“剛剛我們說到我找你來的目的楚然,我需要你為我講講滴水洞的情況。”
“講講滴水洞的情況?”
明明這些詞語不複雜,但秦楚然實在沒聽懂。
大哥,您是碧水宮留名的內門弟子,居然不知道自家宗門的情況?
“是的,我練氣後加入了宗門,對宗門的了解不比你多,講講吧。”玉樓解釋道。
先了解同事的跟腳與特點,再摸清楚河灣漁村的情況,如今,玉樓開始探索滴水洞的相關信息。
這才是第一天,玉樓已經開始收集信息,尋找機會了。
王玉樓離開了王氏,但王氏教給他的謹慎與穩重卻永遠的刻在了他的靈魂深處。
半個時辰後。
“咱們是不是不打擾玉樓道友為好?”
站在玉樓的宅邸前,張學武有些不知如何開口的向崔定一提議。
他把秦楚然送給了王玉樓,但秦楚然其實一直是崔定一的心頭好,隻是秦楚然沒有同意。
嗯.張學武就是故意的。
秦楚然當時向王玉樓彙報兩人情況時,雖然拉踩的也比較隱晦,但實際上是以貶言褒稱讚張學武,暗中踩了下崔定一。
《多有不睦.崔前輩是河灣漁村本地人.多年來沒能突破練氣中期》
可以說,兩人已經打了波配合,在聯手攻略王玉樓了。
“斬妖後,及時舉行仙尊法會,是宗門規矩,不能改吧?”
崔定一也很為難,對仙尊得敬仰是滴水洞弟子必須保證的一點,哪怕心裡不以為然,也要在行為上做到圓滿。
另一方麵,滴水洞有規矩,在斬殺各種妖魔後,要及時舉行仙尊法會,感謝仙尊的庇護。
“行吧,要不你來喊?”張學武聳了聳肩,道。
“好了,法會的事情我知道,走吧。”
出身安北國王氏的王玉樓,到河灣村僅僅一天,就充分感受到了一種巨大的差異。
兩位修為比他高的同門師兄弟,居然會親自到他門口站崗,而不敢喊上那麼一聲。
可怕的差距,讓玉樓對修為愈發的渴望了。
他很想推掉那勞什子仙尊法會,這不就是純純的形式主義麼?
但他深知力量不足時就要敬畏規則的道理,仙盟敲骨吸髓,但仙盟也限製了築基修士和大修士隨意出手。
如果沒有仙盟,清溪坊的神秘大修會那麼輕易的收手嗎?
如今入了滴水洞,玉樓自然要遵守滴水洞的規矩。
“見過玉樓道友~”
張學武啊張學武,你以後改名叫張馬屁得了,崔定一心中暗罵。
“定一見過玉樓道友,今天那蛇妖凶猛,要不是道友及時出手,信手斬蛇,我們河灣村就要遭殃了。
全村的百姓都感念您的恩情,在法會現場等著您呢,來,我給您引路~”崔定一麵不改色的說道。
聽到恩情兩字,玉樓心裡下意識的一緊。
這就是練氣老祖、內門天驕在河灣村的位格嗎?
我王玉樓何德何能,居然能派發恩情了?
這可是莽象祖師、滴水洞仙尊之流的人物,才特有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