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方故並未打算過多的攀談,見到她來了,似乎妹妹等得姐妹也齊了,便將郡主府的車馬牽過來,一邊還客氣的同李念慈和沈宜亭道:“家妹性子內向,不善言辭,出門在外,有勞二位多照顧。在下今日還有公務,不便陪同,望各位儘興而歸。”
沈宜亭有意搭話,自然大方應承:“陳家兄長且放心,我二人定會好好照顧淩霞,我瞧兄長你這身打扮,可是準備回長生觀?”
“眼下正是秋闈秋獵之際,長生觀竟如此繁忙麼?連出遊的時間都不曾有?”
她說話語氣平常,似乎隻是好奇無意問了問。
但陳方故從她叫‘兄長’二字起,眉頭便無意皺起。
因為沈宜亭樣貌實在出色,他鮮少盯著人看,但等她話說完,卻顧不上是否失禮,抬眸用那雙清明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她。
似乎想看看她說這一番話,到底是在試探還是真的無意。
陳方故在長生觀的時日不長,說到底也還未修煉老辣,隻是生性謹慎,加上知道自己已然深陷泥沼,雖無法脫身也還是想儘可能晚些沉|淪,所以對於言行都極其注意。
沈宜亭經曆的一切都是常人難以想象,自然不會在他眼皮子底下露怯,在他看過來的瞬間,便抬目對上他的視線。
女子眼瞳澄清,如空山新雨後,經天雨洗刷過的曉月天青,明朗通透至極。
陳方故心下微微一震,那些疑惑便也打消。
“倒也不是,隻是我身上的事務未能完成,總不好一人誤了大家,所以趕著回去。”
但他依舊謹慎,不敢過多透露半點消息。
對於交代他做事的人,做的什麼事,是半點不曾說。
沈宜亭瞧他實在謹慎,知道自己套不出什麼,於是也不過多糾纏,同他告彆後,便看著男人駕馬回城,一路遠去。
陳方故一走,淩霞才像活過來一樣,招呼著她二人上車鸞。
等坐穩著馬夫趕車,淩霞才無奈的歎了口氣。
“我兄長一向沉悶,也不會說話,剛才你們交談,他沒失言吧?”
淩霞注意到方才幾人短暫的交談,有些緊張的看向沈宜亭。
她原先身邊其實友人不少,隻是兄長很注意她的人際往來,很多人都是想要以她為突破口,試圖搭上兄長,或者搭上長生觀,所以便對她的朋友極其戒備。
淩霞生怕沈宜亭被兄長冷待,心裡不舒服,便多問了問。
沈宜亭沒覺得有什麼,隻是將剛才和陳方故說的話又複述了一遍,表現的不太在意。
見狀,淩霞才無意的提起:“什麼事務啊,分明就是宮裡,說什麼陛下感不適,讓長生觀又準備一批丹藥。”
淩霞說的極其小聲,像擔心隔牆有耳,但又忍不住傾訴。
沈宜亭眼神閃爍幾下,心裡留了心眼,麵上沒太注意,還安撫的拍了拍淩霞。
“好了,陳兄長自然是忙碌了些,今日不是還有我們陪你,也不算孤單了。”
淩霞這才熨帖笑了笑。
李念慈也跟著搭腔:“就是,有我和沈姑娘還不夠麼,沈姑娘這樣天仙一樣的人陪著,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說完,她想起什麼,便道:“對了,我兄長同他一群好友似乎也得了空,說是在京郊華夢山聚會,等我們從佛寺出來若是不想回去,便去找他,我去給你們討要些好吃的。”
她說完這話,沈宜亭倒愣了幾秒,心說李沉舟同江寺一向關係好,想來江寺應當也在。
沈宜亭捏了捏袖中的錦帕,隻道是江寺若是在,她等下就應該避著一些,萬一遇到了,她和江寺又要怎麼演這一出不合的戲碼呢。
他們近來才融洽許多,還是不要考驗了。
沈宜亭暗地做好打算。
他們準備前往的佛寺正位於華夢山,華夢山乃是京郊地勢最高的山峰,除了為了半山的佛寺,還有許多獵場以及酒肆,常是書生子弟吟詩作對的雅地,也是騎射打獵的好去處。
佛寺全名叫攀山寺,乃是先帝提名,昔年先帝入主盛京,攀登此山,正巧日出東方,紫氣東來,一片祥瑞,便道‘攀山始見佛’,留下了一副墨寶,後來大雍安定,又請來得道高僧於此安居,建造了一座攀山寺。
若不是如今嘉興帝重道術方士,這攀山寺名聲隻會更大。
但眼下也不低,正逢秋獵秋闈,才子考生都前來求金榜題名,進士及第,高門貴子則求騎射出彩,一舉成名。
沈宜亭來的巧,正好寺內做了素齋,便有沙彌請她們入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