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亭將他身上的傷口處理好,又一遍遍仔細上好了藥,這才換上乾淨的繃帶,將周圍包紮起來。
永威侯本就是武將,下手自然沒個輕重,那縱橫的痕跡,就是她看了都覺得有些嚇人,江寺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眉頭也不曾動一下。
沈宜亭走時還有些不放心,臨到轉頭又叮囑他:“近來便忍一忍,小心不要碰水,藥膏我留下每日讓人給你上藥,用完了便來清風院找我拿。”
她還沒走出門,江寺在身後幽幽問道:“沈宜亭,不能找你給我上藥麼?”
沈宜亭被他理直氣壯的語氣氣笑,額頭跳動幾下,轉頭有些慍怒看他:“世子,你知道從清風院一路到這裡有多遠?今日若不是你裝得這樣可憐,我才不會跑這一趟。”
江寺係好衣襟,點了點鼻尖,有些心虛,但又不肯放過沈宜亭難得服軟的機會。
“那便由我過去,總歸隻是幾息之間的事,也省得你走這一趟。”
沈宜亭沒好氣轉身,看也不看他。
“有這個力氣你便來,總之傷中疼得是你不是我。”
她嘴硬道。
江寺卻在身後咧開嘴笑了,難得有些明朗。
沈宜亭被他氣的回去輾轉好久才入睡,因為昨夜跑去江寺院子耽誤了她原先睡覺的時間,今日竟是一腳睡到快正午,白蘇也不在她院子裡,還是午時尋小姐來用膳,才發現她剛起。
白蘇不免驚訝瞪大眼:“小姐,今日是身子不適麼,怎麼睡了這樣久?”
沈宜亭作息一向規律,晨起便開始看書,午時就去沈相靜那邊陪她說話,若非大事,是不會在床榻過久纏|綿。
沈宜亭被她提醒,就好像又回憶了一遍昨晚的經曆,臉色不由更黑。
竟然又被江寺擺了一道,料想他是知道,若是世子出了事她絕不會坐視不理,才讓青毫賣慘到了她這裡。
沈宜亭神情頓時變得有些微妙。
江寺這人,看著感覺一副好騙的模樣,常在軍中,但這些後宅手段倒是知道的不少,真是奇了,竟然著了相,還被他直接捅開那一層窗戶紙,讓沈宜亭臉麵都險些維持不住。
沈宜亭梳洗作罷,又在腦海中將江寺的形象重新定義了一遍。
午間她從明月軒回來,路過時聽說永威侯已從宮中回來,心裡便有些記掛,想著不知道陛下會如何處置江寺。
這事沈宜亭特意打聽了一遍,才將原委弄清楚。
外麵大多傳言說五皇子妃庶弟似乎為沈家姐妹說了幾句好話,話裡話外的意思是既然永威侯有意立夫人,那江寺便賣個麵子,主動帶沈家姐妹引薦世家貴族,好教沈夫人能快些融入盛京圈子,也免得江寺和永威侯因此鬨得不愉快。
沈宜亭雖然沒打聽出來劉旋到底說了什麼,但想來絕對不會是這些話。
她心裡有些好奇,劉旋到底是說了什麼能讓江寺這樣大怒。
原不是大事,不過是五皇子妃的一個庶弟,真的論起來,五皇子是不敢輕易得罪永威侯府,真的兩人對上,恐怕五皇子還要親自帶著人上門賠禮。
事情壞就壞在,江寺處置人的手段實在太狠了。
他軍中那一套審訊的手段拿到盛京來,便成了暴虐恣睢,他才剛升任驍騎將軍,若是有人捏住這一點不放,大做文章,恐怕少不了要休職。
他如今實在是風光,盛京子弟無出其右,若是有人眼紅,便是拚了命也要借此機會將他拉下來。
沈宜亭心裡有些思量,一聽到永威侯已經回府,便想去打聽打聽消息,看看陛下是如何處置江寺。
哪成想她才剛回院子,翟墨便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在門口候著。
白蘇今日就侯在清風院,聽見門外有人請見,便為他開了院門,見到來人是世子身邊得意的小廝,忙警惕的看過去。
“白蘇姑娘”,翟墨見開門的是個麵容清秀的小丫鬟,頭上梳著兩個彆致的發髻,便知道是沈宜亭身邊的人。
原聽說沈宜亭院子裡隻有一個丫鬟侍候,他還有些奇怪,原來真是這樣。
那丫鬟服飾,發髻和侯府都不相同,一眼便能看出身份。
“沈姑娘可在,我家世子命我前來送謝禮。”
翟墨抬了抬手上的錦盒。
白蘇狐疑看他:“世子?我家姑娘何時同世子有聯係?”
她眉眼皺了皺,將翟墨上下打量,隻教十來歲的小夥子臉色升起薄紅:“不若白蘇姑娘同沈姑娘說說,這些東西放在院門總是有些引人注意。”
白蘇這才跟著他的眼神看向他腳下。
翟墨身邊圍著數個錦盒,個頭大小不一。
她意識到事情不對,倒沒有立刻讓人進來,隻說去稟告小姐。
沈宜亭聽她說翟墨帶了謝禮來,首先是想江寺又鬨了什麼幺蛾子,然後才反應過來,可能這人今日麵聖,陛下沒有為難他,反而賞賜了不少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