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請即刻誅殺這謀逆亂臣.."
儘管早就知曉當下正與燕王朱棣交談之人乃是膽大包天之輩,但涼國公藍玉此時仍是頭皮發麻,魁梧的身軀不斷顫抖著,仿佛已經預見到了未來血流成河的一幕。
這位燕王朱棣口中的"曹先生"先是揣摩聖意,聲稱身旁的天子有意傳位皇長孫朱允炆,蠱惑燕王積蓄實力,來日以"請安"為名逼宮;眼下又口出狂言,聲稱大明必亡。
如此行徑,已然無法用九族消消樂來形容了,這是想要讓其家鄉方圓十裡,每條路過的狗都得挨兩個大嘴巴子,雞蛋都得被搖散了。
"呱噪。"
"聽下去。"
不同於大動乾戈的涼國公藍玉,親手鑄造了大明江山的朱元璋倒是顯得淡定許多,好似剛剛在耳畔旁響起的"妄言",與他毫不相關。
藩王內遷,提高俸祿。
這短短八個字的削藩策略,就好似擁有某種魔力一般,始終在朱元璋的耳畔旁回蕩,平息了其心中所有的驚怒和不屑。
短時間內,他暫時還無法將提高宗藩俸祿與"大明必亡"聯係在一起,但對於曹爽口中的"宗藩內遷",他卻是若有若思。
難道說,這牢房中人比之朝野間的袞袞諸公們更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
牢房中,曹爽用一聲輕咳打斷了燕王朱棣淩亂的思緒,隨即開始繼續表演。
"燕王久在北平坐鎮,與北元餘孽打了無數交道,應當對這些蒙古韃子的難纏程度深有體會吧.."
聞聽此話,燕王朱棣頓時來了精神,像是找到知己一般,神色氣憤的訴苦道:"先生所言甚是.."
"這些蒙古韃子不僅善於騎射,而且草原廣袤無垠,難以尋覓其蹤跡。"
"實在是令孤,不厭其煩。"
他雖然早在洪武十一年便就藩北平府,並在前年春天取得大捷,重創了北元丞相和太尉,但絕大多數的時候都是一無所獲。
畢竟世代生活於草原上的蒙古韃子遠比他們大明兒郎要熟悉地形地勢,通常會提早發現大軍的動向,繼而主動率眾遷徙,躲避鋒芒。
日積月累之下,朝廷為此損耗錢糧無數,但卻並沒有收獲應有的回報。
"不錯,遊牧民族自古以來便是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故此早在秦皇統一六國的時候,便著手修建萬裡長城,以抵禦匈奴來犯。"
"也正是基於此等原因,天子方才會力排眾議,恢複分封至,令爾等宗室藩王坐鎮邊陲,以護衛朝廷中樞。"
一邊說著,曹爽轉而在燕王朱棣有些不解的眼神中,自牢房角落尋了些沙土,從上畫出了一條線,滿臉敬佩的呼喝道:"你且來瞧,若以長城為界限的話,爾等藩王的分布有何規矩?"
"以長城為界限?"朱棣久在北平坐鎮,對於大明的輿圖早已熟記於心,稍作沉吟之後便胡亂從地上尋了跟稻草,在沙土上比劃:"此地是孤的封地,北平府。"
"此地是三哥晉王朱棡的封地,太原府。"
"我們兄弟二人互成掎角之勢,扼守我大明帝國邊疆。"
作為洪武大帝朱元璋的嫡子,如遇塞外蒙古來犯,他們兩兄弟幾乎能夠調動大明北方半數以上的軍隊。
其中晉王朱棡更是能夠直接指揮山西全境的軍馬,兵權比他還要煊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