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輕輕應了聲,將卷宗交給另外兩個人。
章績和林文逾依次看過,沉默不語。
雖然沒有旁證,但前後因果一清二楚,推論合情合理,最重要的是嫌疑人被證實弄虛作假,且無法解釋自己的行為,確實可以審結了。
不過,過程委實胡鬨了些,也就是公主能這麼乾,換個人來都不行。
高勉這小子,平時還以為他挺老實,沒想到挺會拿著雞毛當令箭,鼓動公主乾這種事……
“你們二人有什麼看法?”皇帝問。
章績答道:“臣沒有意見。”
輪到林文逾,他道:“公主果然厲害,這麼快就審清楚了。不過,從卷宗來說,還缺一個點。”
楚翎轉過去。
林文逾看向田氏三人,說道:“動機。”
高勉馬上道:“陛下,動機除了利益更有情仇,田氏乃是外戚,臣不敢逾越,還請陛下做主。”
皇帝輕輕頷首,目光垂下去:“你們怎麼說?”
田奔終於逮著機會,立刻叩頭高喊:“陛下明鑒,這正是臣想說的。此事或許臣一家做得不好,但根本沒有害公主的理由啊!壞了公主的名聲,於臣一家有什麼好處?我們與公主既沒有仇怨,也沒有利害關係!”
說到這裡,田奔哭訴:“陛下,此事臣確實錯了。仗著淑妃娘娘,以為田家有些臉麵,不願意去大理寺過堂,一而再地推脫,以至於生出這麼多事。但是,臣絕對沒有害公主,這是無中生有!”
楚翎心中冷笑。
她真是小瞧了田奔這個狗腿子。在大理寺公堂上,自知辯無可辯,任由他們審結。到了皇帝麵前,避重就輕,直抓要害。
“無中生有,你的意思是,本公主冤枉你了?”楚翎睨著他。
“臣不敢!”田奔深深低下頭去,“事情太巧了,公主這麼想無可厚非,但臣不能不為家人喊冤。公主,請您想想,我們一家何曾對您有過不敬?卉兒與您從小到大的情分,根本沒有理由這麼做,是不是?”
“這我怎麼知道?”楚翎臉上帶著冷淡,“你們這些人,一個個心裡想什麼,誰知道呢?可能本公主晚上想喝碗湯,話傳到禦膳房,一個小內侍燒火動作慢了被罵,就會在心裡怪我為什麼那麼晚還要喝湯——這誰說得準,又料得到呢?”
這番話十分無情,但卻又精準地點到了人性,三法司主官各有所動。
是啊,人心難測,一點點嫉恨惱怒都有可能產生動機,而被記恨的人可能毫無察覺。最重要的是,上位者是不會管你動機合不合理的,隻要他覺得你有可能這麼做,那就除掉了事。
公主這番話,切切實實戳中了皇帝的想法。
在他心裡,一百個一千個田家,都比不上自己的女兒,就算他們是二皇子的外家又如何,如此蠢鈍,對二皇子也不會有任何助益。
皇帝目光一動,顯然已經有了決定。
這時,外頭傳來動靜:“淑妃娘娘,陛下現下有事——”
田老夫人一聽救兵來了,連忙喊了起來。
“阿蓮,快來救命!你娘要死了!”
田淑妃聽得聲音,顧不得禮數,怒喝一聲:“讓開!”
然後闖進殿來,對著皇帝“撲通”跪下,哀聲懇求:“陛下,人命關天,求您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