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向來對她言聽計從,在一切尚未安頓妥當之前,根本不曾踏出客棧半步。
如果此事真是薑洛薇所為,那她極有可能是前些天偷偷從寺廟潛回京城,然後一路鬼鬼祟祟地跟蹤了自己或者茯苓,這才看到母親被她安置在客棧。
至於薑洛薇擄走母親的動機,很可能是這個蠢貨,被送走後終於察覺到體內蠱蟲的異樣,聯想到她的身上,所以對她恨之入骨,才想要利用母親來報複她。
沉舟抬眸看向薑初霽,深吸口氣:“小姐打算怎麼做?”
一旁的茯苓早已急得眼眶泛紅。
她當即勸道:“小姐,您可千萬不能真的孤身一人去赴約。誰知道對方是否會在那邊設下埋伏。您要是有什麼危險,可怎麼辦?”
沉舟聽著茯苓的話,暗中攥緊了拳。
即便小姐要孤身一人去,他也絕不可能讓她獨自涉險。他一定,會陪在她身邊。
薑初霽神色平靜,眼眸幽深如淵,讓人難以窺探其中情緒:“我當然不會自己去,阿舟和我一起去。”
沉舟聽聞,一直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如釋重負:“……是。”
話落,薑初霽轉身走向屋內。出來時,手中多了一把寒光閃爍的匕首。
這把匕首正是墨池霄之前送給她的。
墨池霄和墨九今日都不在京城。
但墨池霄說過,這把匕首可以調動皇禦司的人,任她差遣。
薑初霽將一張她剛才寫好的紙條,連同匕首一並遞給沉舟。
讓沉舟去一趟皇禦司,將這匕首和紙條交給皇禦司的副統領。
茯苓又在一旁擔心問道:“小姐,此事要不要告訴老爺?”
在茯苓看來,這麼大的事,老爺理應知曉。
但轉念一想,這樣一來就會暴露夫人早就被小姐從老宅接出來的事實。
薑初霽的聲音冰冷刺骨:“不必。”
且不說薑炳榮那種廢物,根本起不到什麼用。
他也根本就不在意母親的安危,否則也不會把她扔在老宅折磨十年。
更何況,如果這件事真是薑洛薇乾的,她既然敢乾出這件事,那就承擔後果。
她會讓她知道,什麼是乾蠢事的代價的,誰也彆想攔她。
*
傍晚時分,殘陽如血,將天邊染成一片絢爛卻又透著幾分詭異的紅。
一輛馬車緩緩駛向城西,車輪滾滾,在滿是塵土的道路上留下兩道轍印。
最終在廢棄染坊的門外停下。
車簾晃動,率先踏出馬車的是沉舟。
他身形高大挺拔,麵容英毅,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緊抿。
一襲玄色勁裝緊緊貼合身軀,勾勒出結實有力的肌肉線條。腰間一條黑色皮質腰帶,上麵懸掛著一柄利刃,寒光閃爍。
他下了馬車,回身伸出手,穩穩將收女扶下車。
薑初霽裙擺隨風輕揚,愈發襯得她氣質出塵,然而她眸中卻閃過冷冽的光芒。
抬眼看去,眼前的廢棄染坊,高大的圍牆已然斑駁不堪。
牆皮大片脫落,露出內裡泛黃且乾裂的磚塊。兩扇木門歪歪斜斜,但此刻緊緊掩著。
薑初霽麵無表情,沒有猶豫,徑直伸出手,推開了那扇搖搖欲墜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