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師部之行_長河鎖浪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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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師部之行(1 / 2)

帳篷裡煤油燈的火苗在玻璃罩裡輕輕搖晃,把張誌成伏案的影子拉得老長。沙粒從圖紙褶皺裡簌簌滑落,在斑駁的桌麵上堆出個微型的塔克拉瑪乾。他沾著唾沫的鉛筆尖在"河灣沉砂池"幾個字上反複描畫,汗漬在紙麵洇開的水痕像極了汛期暴漲的塔裡木河。

"啪!"

王力把駁殼槍拍在圖紙上的動靜驚得張誌成渾身一抖,半截鉛筆芯"哢"地折斷在標注欄裡。"誌成,你眼珠子都快掉進等高線了。"王力裹著羊皮襖歪在行軍床上。"今兒在塌方區差點折進去三個弟兄……唉,不打仗還人命關天的,真是沒想到!"

張誌成根本沒聽他說了什麼,用拇指抹開額角的汗,說道:"你記得塌方前兩分鐘的水位驟降嗎?"他忽然抓起三角板在圖紙上劃出條淩厲的斜線,"這才是真正的汛期水流軌跡!"

帳篷外呼嘯的夜風突然送來細碎的腳步聲。王力豹子般彈起身的瞬間,張誌成已經吹滅了油燈,黑暗裡兩人默契地伏低身子。“誰!”王力蹭的一下掏出了槍,和張誌成靠向側邊。反動派餘孽鬨出來的事端,影響還未全然消散。一有動靜,大家都難免風聲鶴唳……前兩天,好鬨出有個隊員半夜出來撒尿,結果被當成奸細,腦袋後麵結結實實挨了一棍子的荒唐事!

“是我!林悅!”林悅清麗的聲音從帳篷外傳來,王力和張誌成頓時鬆了下來。

林悅撩開帳篷的門簾,看到王力手中還未收起的槍,她微微一怔,隨即明白了過來,輕聲說道:“不好意思,嚇到你們了。”王力有些尷尬地把槍收了起來,撓撓頭說:“沒事兒,這幾天大家都有些緊張過度了。”

張誌成問道:“林護士,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剛給塌方的傷員處理完創麵,發現磺胺隻剩最後五支了。明天我也想回師部一趟,去醫院取藥。"林悅說到。

王力本能的想要否決,張誌成搶先一步開了口:“林悅同誌,你也清楚,這戈壁灘的路又險又難走,到處都是未知的危險。要不這樣,你把藥品清單列出來,我們去幫你把藥品取回來,你就安心留在營地。”一邊說著,一邊還擺了擺手,似乎在強調這是個再合適不過的提議。

林悅輕輕晃了晃腦袋:“我絕對沒有不信任你們的意思。但醫學和水利一樣,專業性都特彆強。每一種藥品的用途、用法用量、保質期,我心裡都很清楚。要是你們取回來的藥品有個萬一,隊員們受傷了需要救治,我實在沒辦法向大家交代!”

王力忍不住插話進來:“林護士,我們純粹是擔心你的安全。你跟著起走,大家都會壓力很大……”

林悅目光直直地看向王力,一臉認真地說:“王隊長,我特彆理解你們的好意,可這是我的工作職責,我必須得負責到底。從營地建立之初就有明確的分工,醫療這塊一直都是我負責。這可不是我在任性,我是一心為了保障大家的健康著想。你可不能在營地裡搞‘一言堂’,咱們得明確各自的分工,有事兒一起民主討論!”

王力聽到這話,臉上瞬間熱辣辣的,還想著該怎麼再反駁幾句,打消這姑娘的念頭。話都到了嘴邊,突然想起這個分工是已經犧牲的趙隊長定下的,他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哽住了,那些反駁的話就這麼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王力沉默了片刻,看向了張誌成,見他也無奈的點了點頭,自己也隻能歎了口氣,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行吧,林悅同誌。丹尼一定要聽指揮,不能脫離集體隊伍!”

林悅當即立正,衝著王力和張誌成敬了個軍力,說道:“絕對服從命令聽指揮!”手放下,又十分俏皮的衝兩人笑了笑,便離開了帳篷。

張誌成的目光跟著林悅的背影,一起出去了好久,直到王力問他:“資料還看嗎?不看我把燈熄了?”他才回過神來。

“啊!不看了!已經都整好了,明天拿上就能出發。”張誌成回答道。

王力看他這樣子,嘿嘿一笑,沒有多說什麼。但張誌成臉上卻像是抹了辣子似的,燙燙的!

第二天到了工程大隊,和鄭指導員接上頭,林悅抬眼望了望四周,轉頭對張誌成說道:“你是要直接去找林師長彙報工作嗎?”張誌成搖了搖頭,目光堅定地看向師醫院的方向,說道:“不,我打算先去醫院看看李工,讓他先過目一下規劃,聽聽他的意見。”林悅點頭說道:“我也要去師醫院取藥,咱們一道走。”

兩人並肩朝著師醫院走去,張誌成忍不住開口問道:“林悅同誌,李工的病情到底怎麼樣了?”林悅不知道怎麼回答,最近她一直都在塔河營地,根本沒有回過醫院,知曉的還是在營地時他的情況,隻能安慰道:“李工身子骨還算結實,老毛病隻要調理一段時間,應該問題不大。”

隨著醫院的輪廓越來越清晰,張誌成的腳步卻漸漸慢了下來。他猶豫了一下,突然停下,一臉鄭重地看著林悅,說道:“林悅同誌,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道歉。上次咱們聊起你家鄉上海的時候,我信口開河,說上海都是資產階級的事情,現在想想,實在是不應該。”

林悅原本還在想著李工的病情,被張誌成這突如其來的道歉弄得一愣。但她很快反應過來,想起了那件事,其實她早就沒放在心上了,可看著張誌成這般認真的模樣,突然覺得很有意思,便佯裝還有些生氣,挑了挑眉,質問道:“怎麼過了這麼久才想起道歉?當時你那話說得可堅決了。”

張誌成的臉微微泛紅,有些窘迫地撓了撓頭,“之前一直忙工程的事兒,疏忽了。但我後來仔細想了想,每個地方都有它獨特的文化和曆史,不能一概而論。我不該那麼片麵地評價上海,更不該不尊重你的家鄉。”

林悅看著張誌成那誠懇的樣子,差點忍不住笑出聲,她故意板著臉,“哼,這道歉來得可真不容易。不過看你這麼有誠意,我就勉強接受了。”說完,嘴角還是忍不住微微上揚。

兩人說著話,已經來到了醫院門口。走進醫院,消毒水的味道撲麵而來,走廊裡人來人往,護士們腳步匆匆。張誌成和林悅按照指示牌找到了李工的病房。推開門,隻見李工正半靠在病床上,臉色略顯蒼白。

看到張誌成和林悅進來,李工眼睛一亮,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張誌成趕忙上前,扶住李工,“李工,您彆動,好好躺著。

李工擺了擺手,急切地問道:“小張,工程進展怎麼樣了?”張誌成點了點頭,從包裡小心翼翼地拿出規劃圖,在病床前的桌子上展開,“李工,這是我們重新做的規劃,河灣那裡情況複雜,我們遇到了不少問題,但也有了新的發現。”李工戴上眼鏡,目光緊緊地盯著規劃圖。

許久,他的手指落在河灣的位置,緩緩開口:“這河灣沉砂的設計,思路是對的,利用天然河灣來沉澱泥沙,能大大減少總乾渠的泥沙淤積。但你們考慮過沒有,河灣的水流變化無常,特彆是在汛期,這沉砂效果會不會受到影響?”

“我們也考慮到了這個問題。汛期時,河灣水流速度加快,確實可能會讓部分泥沙來不及沉澱就被衝走。所以我們打算在河灣的關鍵位置設置一些導流堤,引導水流,讓泥沙能更有效地沉澱。”

李工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讚許:“嗯,這個想法不錯。不過導流堤的設置一定要精準,位置和角度稍有偏差,可能就達不到預期效果。另外,河灣的河岸穩定性也要著重關注,一旦河岸坍塌,不僅沉砂池受損,還可能倒憋水,堵塞總乾渠。”

等李工說完,張誌成立刻接著請教:“李工,還有這個蒸發量的問題,我們也一直在琢磨,卻始終沒有太好的思路。”

李工靠在病床上,微微眯起眼睛,陷入了短暫的思考,隨後緩緩說道:“在我看來,堵不如疏。一味地盯著蒸發量,其實有點舍本逐末了。最近我在醫院很閒,也和一些懂行的老同誌聊了聊,都覺得就目前的條件來說,蒸發量很難找到有效的辦法去彌補,畢竟咱們改變不了這大氣候。”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但這蒸發是水麵上的事兒,水下的滲透問題,才是重中之重。你想想,南疆這氣候和地理條件,水資源的自然損耗可不隻是蒸發,滲漏同樣嚴重。蒸發這一塊,我們防不住,那就在滲漏上多下功夫。你們在規劃裡對渠道的防滲措施是怎麼考慮的?”

張誌成神色有些赧然,“我們想著走最短路線,利用地勢,在地下水位高的區域,或許能起到一定的涵養作用。”他邊說邊指向規劃圖上相應的線路。

李工眉頭微皺,神色變得嚴肅起來,目光緊緊盯著規劃圖,“小張啊,這隻是零零散散的具體措施,缺乏一個整體的、係統性的規劃。光有這些,遠遠不夠。”

他抬起頭,看著張誌成,語重心長地說,“渠道防滲,可不是簡單地選選線路就能解決的。不同地段的地質結構差異很大,有些地方土壤疏鬆,滲漏風險高。有些地方可能存在暗河。你隻想著地下水位高的區域,那其他地方呢?

“何況通過的這片胡楊林,還隻是往一個村輸水的路徑。那天鄭指導員來,聊起塔河流域幾個團場的開荒情況,這條總乾渠就是給這些開出來的耕地輸水的。那這些團場的分布你們考慮了沒有?耕地麵積有沒有計算?不同的農作物的單位需水量是多少?”

張誌成被問的啞口無言……團場的分布已經呈現在規劃圖上,耕地麵積也有大致估算,但這些地終究是要種上東西的。水是用來灌溉這些作物,而不是喂給地喝。不同的作物,需水量也肯定不同,就跟人一樣,塊頭大吃得多,個子小吃得少。

李工緩了緩語氣:“咱們這工程,牽一發而動全身。就拿團場分布來說,總乾渠的走向得根據各個團場的位置來科學規劃,這樣才能保證輸水效率最大化,要是線路不合理,水資源在輸送過程中就會造成極大浪費。還有耕地麵積,這直接關係到總需水量的計算。至於農作物,現在估計還都沒定下來,但上級應該有也大致的考量,你們就要根據這個考量,來建立幾套預案,到時候確定了是什麼,立馬就能跟得上才行!”

林悅在一旁認真聽著也入了神,忍不住問道:“李工,那不同農作物的單位需水量,對我們規劃具體有哪些影響呀?”

李工沒有回答,而是把機會給了張誌成。

“林悅同誌,不同農作物對水分的需求差異很大。比如棉花和小麥,它們在不同生長階段的需水量各不相同。如果我們不清楚這些,在規劃灌溉方案時,就沒辦法精準供水。供多了,浪費水資源還可能導致土壤鹽堿化。供少了,農作物又長不好,影響收成。所以,我們得製定分階段、分區域的灌溉計劃。”

李工聽後拍了拍張誌成的肩膀,高興地說到:“你看,你都知道,就是沒想到!不過現在想到了,做起來就會很快!”

興許是太激動,說話快了,李工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張誌成趕忙起身,拿來暖瓶,給他床頭的缸子裡加了些熱水。

李工接過熱水,喝了幾口,慢慢緩了過來。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還有一個關鍵問題,就是渠道的維護和管理。南疆的風沙大,其他自然災害也不算燒,這些都得提前考慮應對措施。”

兩人圍著規劃圖,一直聊到護士來打針才停下。“李工,您好好休息,我們把這些問題都解決好,然後就把規劃上報。等批複了,你肯定也出院了,再帶著我們一起乾!”

李工笑著擺擺手,說道:“這些也不是我自個兒想出來的,也是最近和熟悉這裡的老同誌聊天,問完之後總結的。想的你肯定會來,這就一股腦都倒給你了!年齡大了人嘮叨,彆嫌煩啊!哈哈!”

李工告彆後,輕輕帶上病房門。張誌成下意識地整了整衣領,像是要整理好自己的狀態,而後側身讓林悅先行,朝藥房方向走去。

林悅微微皺著眉,眼睛緊緊盯著手中的藥品清單,時不時用手指點著上麵的藥名,嘴裡輕聲念叨。張誌成則微微仰著頭,目光在各個科室的指示牌上掃過。營地需要的藥品又多又雜,需要不同的科室互相協調,最後將單據彙總到中心藥房,統一提出來。

藥房窗口前已排起長隊。穿白大褂的護士正踮腳夠著頂層木櫃裡的棕色藥瓶,陽光從蒙著報紙的玻璃窗透進來,把櫃子投成細長的影子。

“磺胺嘧啶隻剩三盒了?“林悅捏著藥品清單的手指突然收緊,紙張邊緣在木製窗台上壓出折痕。藥房主任老周從算盤上抬起花白的腦袋,鏡片後的眼睛眯成縫:“上個月從烏魯木齊運來的物資裡,盤尼西林倒是還有五支......但都是留下備用的。“

“可磺胺是處理外傷感染的!“林悅的聲音陡然拔高,又立即壓低:“前天我們營地又三個被紅柳刺紮傷的同誌。“

老周摘下眼鏡擦拭:“林護士,你當我不曉得?可整個農一師就這點庫存。再需要,也隻能給你點草藥煎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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