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男人身體一頓,接著狂奔的速度絲毫沒有減慢,隻是大腦在飛速運轉,去想這個假瞎子是什麼意思。
放在平常,他肯定會對這種莫名其妙的信息再三斟酌,而眼下,由於他的某些操作,可以說是將自己逼到了窮途末路的境地。
假瞎子的話就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出……他的目光在斜前方的圍堵過來的“人”群裡亂飛,忽然定在某處。
遙遙之外,徐一流抓著傘柄,可憐無措地到處問:“怎麼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了?”
她空洞的眼神在轉身時終於產生了波瀾,險些沒維持住引以為傲的演技。
隻見男人疾奔之下抓住一旁的長桌,三米長的活動用長桌被他從一端整個揮起,先是趁手向上一掂,桌上的保溫杯飛得老高,再是將長桌往前甩出漂亮的弧線,直接清出來一條開闊道路。
笨重的長桌在他手裡仿佛是個玩具。
做完這些,男人的動作依舊沒停,甚至連跑的速度都沒減緩很多,那飛出的保溫杯被他穩穩接住,擰開杯蓋向前潑出一條長長的直線,左手杯蓋砸向右前方爬起來的“人”複眼,右手杯體恰好砸進左前方“人”嘴中。
之後他縱身一躍,踩著剛剛潑出的水路直直滑了出去。
“啪——”
推拉的玻璃門被他撞出一聲巨響。
徐一流回過神不忘瑟縮一下,乾脆低下頭給自己留出整理心緒的空隙。
她隻是本著沒成不虧,成了多一份助力的念想給他提示,實際上並未在那種情況下對那人有多少期望。
畢竟……是這種東西,徐一流的目光在地磚上劃過,斂眸。
瓷磚地麵倒映出周遭惡意貪婪的畸形麵孔,她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那些“人”便有意無意地朝她靠攏。
她覺得男人不死也會脫層皮,卻沒想到那人的身手與反應能力能達到這種水準,居然能在將近百數的“人”群圍堵下順利脫身,整個過程沒有超過兩分鐘。
一些大劇組請的武術指導恐怕也就這樣了。
“小妹妹,你怎麼了?”
蒼老嘶啞的聲音在她的麵前響起。
徐一流聽到“嗬嗬”的吸氣聲。
老人膨脹後驟縮的皮膚鬆鬆垮垮,休閒的衣物破破爛爛,朝她伸出來的手遍布蠕動的血管,似乎有什麼要在那皮膚下破土而出。
她身後不過三米的地方,站了一圈半人半鬼的玩意兒,聽著聲音都在拚命壓製涎水與喘息,陰沉沉地盯著商場中央瘦削的她。
像等待,也像恐嚇。
但,徐一流更關注的不是這些。
因為,老人的手心,一顆融於皮肉的眼睛正與她對視。
它骨碌碌轉著,眼白飛速泛起血絲,飛速發黑。
忽然,一股溫熱的液體滴落在了老人手心。
徐一流揉著眼睛,淚水滴滴答答地向下掉:“我的手機屏碎了,好貴……”
迷了眼的手和老頭:?
老人瘋狂地甩手,想以此緩解眼球的不適,還不得不乾巴巴地配合徐一流:“啊?”
“換屏好貴啊……”
徐一流真心實意地抹眼淚,調整好狀態後再次茫然地喃喃發問:
“怎麼這麼安靜?”
她的話音剛落,原本在她身後靜候的“人”牆一哄而散,該說說該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