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傾回宮的時候,天已經黑得墨汁一般。
星辰點點,既遠且稀,馬洪就站在宮門口等著她,一見她的馬車就高興地迎了過來。
相比之下,蕭傾就沒有那麼開心了。
她總結了一下這一天的經曆——叫做高高興興出門去,垂頭喪氣回宮來。
感覺一整天自她下了天音寺開始,就幾乎沒有一件可以不被稱為“糟心”的事情。
不過,馬洪安然無恙,這是件好事情。
蕭晏已經回宮,傅明奕沒有跟著蕭傾進宮,而是在宮門外躬身一拜,待蕭傾進去了,朱紅色的宮門緩緩關上,他才轉身離開。
他們背後的人是誰?
他回答不了這個問題。他有時候覺得自己看得很清楚,有時候又覺得麵前被蒙著一層迷霧。
許多事情雖然是近來才發現的苗頭,但是他感覺,或許在很早以前,對方就已經開始布局了。
原先他有過懷疑的人,可是這三年來,他緊盯著的人絲毫沒有動靜,卻是彆的地方紕漏多出。
轉眼間,蕭傾已經十三歲了。
他儘管在授業督政方麵對她嚴格要求,但是卻很少教她有關人心之事。
他總覺得,有他在身邊,隻要她相信他,她心性純善正直一些也並無大礙,慢慢來就好了,坐在這個位置上不可能一點改變都沒有的。
可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他伸手揉了揉太陽穴的位置,慢慢地思考南華城裡的勢力分布。
蔣天霸活著落在他們手裡,比死的更有價值。今天得到的信息有限,他得想想怎麼從彆的方麵再試探一次。
這個時候,蕭傾正大步走進承德宮,和等著她回宮的明岫一起往裡走。
“奴婢聽馬洪說了,陛下今日受驚了。”
蕭傾在自己的寢宮中坐好,順便接過明岫送上的熱茶,心裡因為一路與傅明奕交談,其實已經很平和了。
“說起受驚,那個孩子可能受驚更多些。”她暫且把自己的煩心事放下,對明岫道:“他家裡情況不太好,今天被折騰得這麼慘,按那個小身板,估計是要病幾天的。不然明日差個人出宮,給他們家送點東西,好歹顧上眼前的生活,就當是……給他壓驚了。”
明岫笑著應下,“陛下心善。”
蕭傾撇撇嘴,“可彆提了,太傅最近奇奇怪怪,今日更是……”
明岫見她一臉糾結,又忍不住笑了。
“陛下,不是明岫偏心,其實陛下明明知道太傅做事情有時候雖然嚴苛了一些,但還是為著陛下好的。陛下何必要與太傅扭著性子相爭呢。”
“我何時與他相爭了?他那一張嘴,可以舌戰群儒,我哪裡爭得過他!”
明岫笑了。
“今日又是為何?”
蕭傾眼珠子一轉,“我說了,你可不能告訴趙右辰。”
明岫臉一紅,“陛下說什麼啊!”
蕭傾掩著嘴巴笑起來,“還不好意思了。上次我可是都看見了,你在花園裡偷偷看……”
“陛下!”
“好啦好啦,不說了啦。真是的,我又沒有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