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家侯府主母都有誥命,偏薛老夫人和兒媳羅氏沒有,現在皇上越過她們,獨獨封賞聞檀。
日後豈不是任由她騎到自己頭上作威作福了?
“薛侍衛,陛下盼你早日康複,回宮當差。”海公公瞧也不瞧尷尬的快要維持不住笑意的歸寧侯一家子,樂嗬嗬地將聖旨送入薛泗雲手中。
兩廂一對比,薛兆豐相當憋屈,頭幾乎快要埋進塵埃裡。
很快那股憋屈又被隱秘的快意與慶幸所取代。
“謝陛下隆恩!臣定當竭力養好身子……”薛泗雲一句話沒說完就偏頭捂唇急急咳起來,聲音甚至比從前還要悶,似乎身體更差了。
嘴角隱隱有血跡流下來,被他用衣袖快速抹去。
但已經被不少人收入眼底。
聞檀蹲下身來為他整理衣襟。
夫妻倆默契對視一眼。
於是那張芙蓉麵露出急色來:“明明早膳才吃了劑猛藥提氣,許是情緒太大導致病情加重了。”
話音才剛落下,薛泗雲便昏迷不醒。
要是薛泗雲死在今日,薛老夫人、不,或許整個侯府都會落得一個逼死嫡子的罪名。
海公公正是見證者。
薛老夫人麵如死灰,疊聲吩咐:“快,拿侯府對牌去宣太醫。另外,取我箱子裡那株千年老參來。”
那株老參是留給她用的,心跟被剜去一塊似的。
其他人不遑多讓,壓箱底的名貴藥材如流水般送入鬆濤苑。
整個侯府亂成一鍋粥。
等他們反應過來時,海公公早已帶著禁軍離開。
“完了!這下子全完了!”薛兆豐頹唐地坐在椅子上,海公公必定會將今日情況如實稟告給當今,他在聖人那裡掛了惡名,升遷無望了。
繼而怨恨起薛老夫人,今日本打算給聞氏一個下馬威,偏偏她太衝動,直接把事情給做絕了。
幸好下毒之事已經掃尾乾淨,否則這個家也沒他們的立足之地了。
芳姨娘眸中迅速凝聚起厲色,“乾脆一不做二不休!隻要稍微動一兩味藥,薛泗雲必死無疑。”
“姨娘不可!”薛兆豐攥緊拳頭,“今日之後,世子絕無被廢的可能,咱們唯有耐心等待。”
略一思索,他很快想出應對之策,“您馬上休書給三弟,讓他好好讀書,要是能考上秀才進士,等薛泗雲病死了,世子之位非他莫屬。”
他廢了,隻能扶親弟弟上位。
到時候整個大房財產,包括侯府資源依舊會是他們的囊中物。
“另外,您和芳凝即刻去佛堂為世子抄經祈福。如今隻能使用苦肉計,能換回爹的心了。至於老祖宗那,不必再下工夫討好。”
薛芳凝一百個不情願,小佛堂是老祖宗用來整治兒媳姨娘的手段,暗無天日,陰測測的。
奈何薛兆豐主意已定,由不得她不同意。
“得抄什麼時候?”薛芳凝滿臉向往,“半月後長公主在皇莊設菊花宴,聽說有許多年輕的皇親貴胄會參加……”
“世子什麼時候醒什麼時候結束,他要死了,你當王妃的夢也就徹底碎了。”薛兆豐聲音陰沉,指頭扣著桌麵。
而後起身,去前院書房門口跪著。
一盞盞養血氣的湯藥送入內院。
路過鬆濤苑的小廝婆子們,聞著那濃得發苦的味道,紛紛捏起鼻子快步離開。
“既然他們願意吃苦,那我就多病些時日吧。”薛泗雲斜靠在臨窗的那張茶案前,哪有半分病入膏肓的模樣?
小廝英貴低眉斂目退下去,緊接著管事安伯捧著賬冊進來:“世子整個鬆濤苑的賬冊與私庫鑰匙都備好了。”
薛泗雲眼皮抬也未抬,瀟灑一抬手:“全部拿去給夫人,鬆濤苑一應事務皆交給她。”
安伯麵露詫異,轉頭將東西送入偏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