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是問題!
此番,曹沐被欺負…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讓大哥效仿昔日的父親一般,狠狠的揍陸羽一頓。
當然了,曹昂的本意是拒絕的,在沒弄清楚真相之前,真要動手…還是對父親器重的陸羽動手,後果或許會很嚴重,可終究…擋不住妹妹的軟磨硬泡。
當然了,曹昂嘴上答應,其實…他沒打算真動手,就是打算攔住陸羽,讓他給妹妹道個歉,這事兒就算完了!
“大哥,你到底還去不去了?”曹沐拽著曹昂,可憐兮兮的。
“走…咱們現在就去!陸羽得罪了妹妹,怎麼著也得給妹妹討回這個公道…”曹昂回了一句,就打算出府門…
曹沐都算好了,正麵闖蔡府肯定不行,可陸羽不是幕府功曹嘛?就守在他辦公的路上,截下來…揍一頓!
陸羽瘦胳膊瘦腿兒的,一定不是大哥的對手。
卻就在這事…
一道冷冽的女聲傳來。“誰得罪你了?你要找誰討公道?”
說話間,一個婦人款款走出,眼眸凝起,臉色有些冷然,儼然,她聽到了這一對兄妹的對話。
曹昂與曹沐抬起頭來,均是一頓…
因為來的不是彆人,正是他們的娘親——丁夫人丁蕙。
“都給我回來…”丁夫人的話愈發冷冽…
曹沐與曹昂不敢違拗泱泱的退了回來。
丁夫人則連翻斥責起他們。“整個陳留郡,你們找誰的麻煩不好?偏偏找陸羽的,你可知道…陸羽是誰?”
誰?不就是…父親器重的幕府功曹麼?可…那也不能欺負妹妹呀!
曹昂撓撓頭…
“她是…”丁夫人眉頭皺的更緊了,她本想說,陸羽是她好不容易為沐兒選的夫君。
可…又覺得這事兒還沒譜呢,趕忙話鋒一轉。
“他是咱們兗州的英雄,若然不是他施計退了呂布、退了郭貢,保全了整個兗州,你們倆,還有娘,還有數不儘的叔伯、兄弟都要淪為那呂布、郭貢的階下囚了!”
“你們竟還敢找他的麻煩…為娘說你們什麼好呢!”
丁夫人的語調一聲比一聲高,一聲比一聲急…
聽得曹昂與曹沐均是渾身一哆嗦…
陸羽是英雄?還退了呂布、郭貢?
呂布並州狼騎,郭貢十萬大軍…這個曹昂是知道的,可…非常時期,為保安全,他與妹妹被關在曹府,隻知道,敵軍退了…卻並不知道首功之人,竟然是…是陸羽?
不過,母親從來不說假話,她既然這麼說…那…
“咕咚”一聲…
曹昂與曹沐幾乎同時咽了口口水,心裡嘀咕著,得虧…沒去劫下陸羽,否則就釀成大禍了。
實際上,他們的計略漏洞百出,真要去劫陸羽,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孩兒知錯…”曹昂即刻低頭認錯…
曹沐則是銀牙咬著嘴唇,眼神中格外的倔強。
“知錯,就去把功課再做一遍,不做完不許吃飯。”丁夫人對曹昂視如己出,一貫疼惜,並不舍得罰的太重。
至於曹沐…
“沐兒,你跟我來…”丁夫人冷冷的吩咐一句,旋即往一旁的屋中走去。
曹沐凝著頭,她的心情很複雜…倒不是因為被母親責怪,主要是因為…這個陸羽。
他…他竟這麼厲害?那…那或許他說的那些話也不是…胡攪蠻纏、信口雌黃咯?
這個想法一經出現,曹沐的牙齒更用力了一分,她感覺嘴唇上很疼,可比起這股疼,心中似乎更難受一些。
…
廂房內,丁夫人屏退眾人,唯獨剩下她與曹沐兩人…
她壓低聲音問道。
“聽聞今日陸公子回陳留郡了…”
“嗯…”曹沐頷首。
其實,今兒個丁夫人是特地安排曹沐去蔡昭姬那邊的。
因為她事先得到了陸羽回來的消息,根據她的判斷,依著陸羽對蔡昭姬這個姐姐的依戀,必會第一時間回府,那…沐兒就能與他相見了吧?
憑著沐兒的容貌、才學…正常來說,理應能讓這陸羽感到驚豔的吧?
可是…從方才曹沐的話語來看,似乎,這兩個小家夥的初見,並不愉快呀…
“今天在蔡府都發生了什麼?”丁夫人示意曹沐坐,這一對母女耐心的聊了起來。
曹沐將今日發生的事兒娓娓道出…
包括陸羽躡手躡腳的在書房外偷聽,被她撞破還囂張跋扈,最後提到百工課…一番論斷,駁的她啞口無言,還說她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一點都沒有憐香惜玉與男人該有的風度。
這些話脫口,丁夫人一個勁兒的搖頭,“沐兒,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能這樣一副刁蠻脾氣呢?”
“這蔡府本就是陸公子的府邸,莫說是偷聽,就是他把書房砸了,隻要他高興,你也不該駁斥,更不該與他劍拔弩張。”
“至於這百工課…唉…”
丁夫人頓時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好不容易說服了蔡昭姬撮合她們,竟是因為沐兒的表現就快要功虧一簣了…
這麼好的女婿可再去哪找呀?
丁夫人心裡苦啊…“沐兒,你可知道,你父親當年與‘百工’課的淵源?”
唔…父親?
曹沐抬起頭,一下子好奇了起來,丁夫人則繼續講。
“我也是聽你父親跟我講起的,那時候他入太學,本以為軍事課的野外拉練是最苦的,可比起‘百工課’,那是連萬一的苦難都比不上,可以說,‘百工’課的修習是你父親太學四年中最臟、最累、最苦的時期。”
“那時候的‘百工’你父親一連選了好幾樣,什麼木工,什麼砌房子,什麼鑄造,本想著能學多少學多少,可試過才知道,沒有那麼容易!”
“就以木工而言,木工是力氣活,可需要的技巧遠在力量之上,你父親在烈日下與張邈對坐拉大鋸,劈開一根根長長的木料,每拉半個時辰,就要用銼刀銼鋸齒,使得鋸齒鋒利,還要學會拉墨彈線,墨線沒彈好,弄得滿手滿身都是墨汁!”
講到這裡,丁夫人頓了一下,這樁事…曹操向她講起,她聽得是蠻心疼的。
“可也正因為這樣,你父親學會了用鑿子、用刨子,學會了打眼、做隼、鑽洞,你父親曾說,隔行如隔山,攻得了城池,卻未必能做得好木匠…”
“還有製煉課上,你父親忙著拉風箱,裝模作樣的加炭火、看火候,手腳笨拙的從火爐中夾出通紅的銅條,掄起大錘,跟張邈你一下我一下的狂砸,弄得滿頭滿臉都是灰塵…”
“可最後的結果呢?木工上,好幾天才做出幾張擺不穩,站不直的小板凳,坐上去,搖搖晃晃散了架,整個人摔在地上,製煉上,做出的劍不像劍,矛不像矛,也不像鐮刀,隻能放回去繼續煆燒,夾出來再捶再打,又做成了另外一件四不像的銅疙瘩。”
“更彆說蓋房子了,你父親砌的房子,門窗預留的洞口不是大就是小,還明顯是歪著的,房頂沒蓋好,整個房子就坍塌了下來,你父親被土塊與石塊埋在下麵,同學們慌忙來搶救,他卻是拍拍衣服,一瘸一拐的繼續拿起工具重新砌牆…最後砌成了跟豬圈差不多大小的房子,這已經將他折磨的筋疲力儘。”
原來,昔日裡父親與百工課還有這麼多的淵源…
一時間,曹沐聽得入神…
可似乎,父親雖然學百工,卻沒有完全學會,那…又與陸羽的論斷有什麼關係呢?“百工”真的那麼重要麼?
就在這時,丁夫人一邊輕輕的拍著曹沐的肩膀,一邊繼續道。“你一定好奇,為什麼你父親在百工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敗,卻一定要堅持?”
言及此處,丁夫人的語氣變得一絲不苟了起來。
“這…恰恰是因為…”
…
…
多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