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城,城樓上。
呂布與陳宮迎著凜冽的風,遙遙眺望,不遠處飛沙走石,塵煙漫天,數以萬計甲士的腳步聲,震得這濮陽城內外“隆隆”作響。
曹軍來了,根據斥候稟報有四萬甲士,八千騎兵,這個數量遠遠超過了呂布軍的三倍。
可…整個濮陽城嚴陣以待,並未漏出絲毫的慌亂。
就在呂布身側的不遠處,張遼、高順眉頭緊鎖,並州狼騎、陷陣營早已做好了守城的準備,檑木箭石就擺放在城樓上,隨時能夠殊死一搏!
“來了!”
陳宮輕吟一聲。
呂布則是冷笑道:“既是早晚會來,那早來也好!”
陳宮輕輕點了下頭。“溫侯,這第一場守城戰務必拿下來,隻有這樣堅壁清野與糧食的緊缺才會讓曹操變得急切,變得慌張,而曹操一旦慌了,咱們機會就來了。”
在陳宮的謀劃中,隻要能守住曹軍的第一輪猛攻…
那麼堅壁清野就會收到奇效!
熬過這最艱難的第一個月,曹軍糧食見底,那時候的曹操必會急躁、必會心慌…
人一旦在心急之時,往往做出的判斷就不那麼精準,就會更傾向於鋌而走險。
而那時候,陳宮布下的一張大網足以讓曹操殞命濮陽。
“拭目以待吧,溫侯,這一個月就靠你了,務必堅守!”
陳宮不忘去囑咐呂布一聲。
“哈哈哈哈…”呂布大笑。“有我呂奉先在,他曹操沒那麼容易破城!”
沒錯…呂布絕不是陶謙那樣的弱雞。
呂布麾下的將軍們也遠比徐州丹陽派將領要出色的多,更莫論他還有驍勇善戰的並州狼騎與裝備精良…沒錯,正是這個時代論及鎧甲之固、兵刃之鋒…能稱的上第一特種部隊的陷陣營。
若要守住一、兩年或許呂布不敢打包票,可一個月,還真不在話下。
“來吧!嗬嗬…曹操,你手下青州兵、兗州兵、譙沛兵似乎並不擅長攻堅戰哪,而我呂布可是打小在雁門關一場場與鮮卑胡狗的大戰中走過來的!”
“守城?嗬嗬…”
呂布輕吟一聲,嘴角揚起,自信滿滿的笑意乍然浮現。
…
五日後。
太陽初生,迷霧漸漸的消散,沉寂數日養精蓄銳的曹軍向濮陽城發起了總攻。
依舊是熟悉的圍三缺一…
依舊是步兵四萬,騎兵八千,先登兵兩千,共計五萬兵馬,他們穿著綠色的鎧甲,綠油油的就好像是地裡的油菜一般,一眼望不到頭!
“咚咚咚…”
隨著擂鼓聲有規律的奏響,曹軍五萬大軍隨之出動,漫漫綠色宛若茂密的叢林!
而城樓上呂布麾下,那一襲襲黑甲的並州兵在陽光的映襯下猶如堅石一般。
這是兩支實力堪堪抗衡的大軍,且不說曹軍浩浩蕩蕩、氣勢如虹,並州兵嚴陣以待、殺氣騰騰,單單作戰的幾名將軍也是這個時代統率名列前茅的存在。
這邊,曹軍是曹操親自指揮,夏侯淵率先鋒軍一馬當先,他們掩護雲梯、衝車隊在密集的箭雨下不斷前行。
曹洪率步兵壓上,數不清的盾牌壘起阻擋起這漫天的鋒矢。
另一邊,呂布提起方天畫戟就在城樓上,指揮若定…
他手下的將軍張遼、高順、侯成、魏續、曹性、成廉、宋憲哪一個也不是庸才。
鼓聲號角大作,纛旗在風中獵獵招展…
曹軍兵士在盾陣的掩護下一步步的逼近城池!
每每跨出幾步,總是會伴隨著一聲齊齊的巨大喊聲。“殺…殺…殺…”
一架架雲梯搭起,無數死士悍不畏死一般的向城樓上爬去。
“咚,咚,咚…”
衝車不斷的衝擊著城門…
終於,曹操與呂布的兵馬隔著一道城牆交戰在了一起,巨大的檑木從城樓上滾落而下,如隆隆沉雷響徹山穀,又如萬頃怒濤撲擊群山。
箭矢與長刀鏗鏘飛舞,長矛與投槍呼嘯飛掠,密集箭雨如蝗蟲過境般鋪天蓋地,沉悶的喊殺與短促的嘶吼直使得整個濮陽城樓上不斷的顫抖。
鐵漢碰擊,死不旋踵;
猙獰的麵孔,帶血的刀劍,低沉的嚎叫,彌漫的煙塵…
整個濮陽城內外都被這種最原始搏殺的慘烈氣息所籠罩,所湮滅。
…
一場攻城戰,從破曉直殺到黃昏,雙方幾乎用出了所有的底牌。
濮陽城…
熊烈戰火升起的濃煙,滾滾著彌漫了整座城池,那城樓上獵獵招展的‘呂’字纛旗已然殘破不堪,似乎頃刻間就會墜落。
每一次曹軍就要奪下城樓時,總是會被一柄方天畫戟擊落,這戟好似永遠裹挾著排山倒海的勁力一般。
濮陽城下早已死屍伏地,血流不止,沒有人顧得上去清理…
濃濃的血腥味與汗氣味相互夾雜著,充斥在空氣中,刺鼻難聞。
在呂布、張遼、高順等人的神勇下,那些剛剛登上城牆的曹軍,即刻被無數並州兵蜂擁持刃迎上,寡難敵眾。
“滾下去…”
“死吧…”
“……”淒厲的嘶喊,瘋狂的殺戮,熾熱的烽火,使得兩軍兵士欲加地憤怒,戰況越來越激烈,這次的攻城戰對於曹操而言,也進入了極其艱難的時刻,
殘陽如血,落日的餘暉傾灑在了曹軍中軍大鼓前曹操的麵頰上。
此刻的他麵色陰沉。
“想不到,呂布與他的並州兵如此神勇。”曹操感慨道。
“明公,天色見昏,不易再強攻了,將士們攻城攻了一天,士氣早就消耗殆儘了。”戲誌才在一旁提醒道…
他始終觀察著戰局,誠然…曹軍攻城攻的損失慘重,可呂布的並州兵守城也守得並不輕鬆。
這一戰的戰損於雙方而言,都很大。
而事實上,借著城牆的堅固、呂布的驍勇,如此攻堅戰是不可能拿下濮陽城的,戲誌才已經意識到了這點。
“鼓停!”曹操當即喊道,緊接著,他頗為不甘心的望向濮陽城,口中喃喃吟道:“鳴金收兵!”
四個字一出,戲誌才長長的籲出口氣,再打下去,戰損就真的太大了。
“噔噔噔!”
銅鉦碰撞的聲音頓時響徹天穹,退了,在夏侯淵、曹洪等將軍的指揮下,曹軍有條不紊的退下了戰場。
隻是…許多將士們眼中飽含著意外與不甘。
不甘,是因為沒有攻下此城,意外…則是呂布與他的並州兵好強…好強。
要知道,此前…他們聽到的捷報,均是陳留城下,十麵埋伏大敗呂布,並州狼騎損傷過半,倉皇逃竄惶惶如喪家之犬。
在所有曹軍將士的眼裡,呂布與他的並州狼騎就是雜魚一般的貨色,誰又能料到,他們的戰鬥力如此恐怖?
那…問題來了?
昔日裡,麵對這樣一支狼騎的奇襲?兗州是如何守下來的呢?
難道,僅僅隻是憑著那個神秘的幕府功曹…他的一連串謀劃與部署嘛?
許多將士們的腦門上不由得生出這麼個巨大的問號。
他們對那個神秘的幕府功曹更好奇了!
…
一場攻城過後,曹軍與呂布軍陷入了戰略相持,曹軍團團圍住濮陽城,卻一連幾日再沒有發起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