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戲誌才眼珠子連連轉動後,最後定下。“如果,用一些非常手段的話,或許…可以把三日的糧食延後一些。”
戲誌才沒有把話說的這麼白…
可意思,曹操哪裡能聽不明白呢。
“我也是這麼想的。”曹操頷首點頭,他把腦袋湊到王垕的麵前。“你按我說的做,把原本分發的大斛改為小斛!權且救一時之急!”
這…
王垕畢竟是老實人,他當即反問。“可…可這樣的話,士兵們抱怨?該如何呢?”
“放心,到時候,我自然有辦法。”曹操拍拍王垕的肩膀,意味深長的添了一句。“王糧官?出征也有一些時日了,想家了麼?家裡幾口人哪!”
這…王垕還是不懂,點了點頭,如實回道:“誰不想家呢,勞煩曹司空掛念,家裡五口人,老爹、老娘、妻子還有小兒!”
“噢…哈哈哈…”曹操先是默默的記住,繼而笑出聲來。“想家就對了,等這仗打贏了,你家兒老小就都能過上好日子了,哈哈,去吧…小斛分糧。”
王垕就很傻很天真的以為,這是曹操要在戰後給他嘉獎…
當即欣喜若狂。
“謝曹司空,謝曹司空…”連蹦帶跳的走出了大帳,去執行曹司空口中這小斛分糧的任務!
在他看來,軍心固然會動亂,可曹司空一定有辦法的。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唉…”戲誌才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沒有開口說些什麼,在這亂世,很多事情都是不得以而為之,心不狠?如何能成大事呢!
所謂無毒不丈夫…
就在這時。
“噠噠噠…噠噠噠…”的馬蹄聲在營盤中響徹。
要知道,此前曹操下令,除非是有關糧食的急件,可以縱馬直抵中軍大帳,而現在…這馬蹄聲。
登時,曹操的眉頭一挑,三步並作兩步快步跑出。
戲誌才也急忙跟了出去…
可眼前的不是糧食,而是…曹安民,曹操的侄兒——曹安民。
“侄兒拜見叔父,拜見軍師!”
隨著曹安民的話聲落下,曹操急問。“糧食呢?陳國那邊有辦法能送來糧食麼?”
這…
曹安民從背後取出一個小袋子,遞給了曹操。
袋子裡都是糧食,這是不得以采用的方法,讓騎兵往返於陳國與壽春,隨身運來少量的糧食。
隻不過…
這於十餘萬大軍的糧草消耗而言…根本是杯水車薪。
看到這糧袋,曹操登時有些失望,心更是涼了一大截。
哪曾想,曹安民接下來的話讓他平添了無窮的希望。
“叔父,陸司農已經抵達陳國…他讓孩兒帶一句話給叔父。”
“什麼話?”
一聽是陸羽的話,曹操登時打起了二十分的精神。
戲誌才也是把耳朵豎起。
陸羽,這個名字,在曹營中幾乎可以與“奇跡”與“不可思議”這樣的字眼完全掛鉤。
“陸司農說,讓曹司空再堅持十日…暫緩強攻,十日之內他必想辦法,運送來糧食!”曹安民語氣篤定。
呼…
這話脫口,曹操輕呼口氣,他回望向戲誌才。
而戲誌才也很驚訝,因為…就在方才,糧官王垕到來之前,曹操與戲誌才商討的就是最後的方略——強攻。
沒有任何技術含量,單純硬實力碰撞的強攻。
如此一來,或許會死不少人,可…事已至此,彆無選擇!
偏偏…
這強攻的想法讓陸羽預判到了麼?
曹操的眼眸微微的凝起。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羽兒提出…十日內,他會將糧草送來。
這…
“咕咚”戲誌才咽了口口水。“陸司農從不說沒有把握的話,或許…這一次,他真的能想到辦法!”
辦法麼?
曹操心如明鏡,若然…真的能把糧食運送過來,避免強攻,那於他,於十數萬兵馬…意味著什麼?
圍城…就是這樣,外麵的人想進去,裡麵的人想出來。
隻要能多拖上一天,那…不戰而勝的概率就能再增加一分。
如今…已經到最關鍵、最關鍵的時候了。
“我知道了。”曹操頷首點頭…“仲康何在?”
“末將在。”許褚快步上前。
“告訴王垕,讓他想儘一切方法,熬到第十日!”
“喏!”許褚答應一聲,急忙去安排。
十日…
這算是賭麼?當然,曹操是做了兩手準備…
十日內,羽兒能把糧食送來,那自是皆大歡喜,可…若然不能,那…王垕頭頂懸掛著的屠刀就不得不落下了!
數以十萬計將士的性命,也無法保全!
這一刻,曹操的眼眸凝起,他多麼希望羽兒這一次,也能如以往一般——創造奇跡。
…
…
陳國通往壽春的山道上。
一百餘木牛、流馬正在快步行進。
說起來,壽春城的確是窪地,可…這個窪有些深了。
說是一個巨大的盆地一點兒都不違和!
須知,想要將糧食從陳國運來,那必須先攀登上幾座連綿的大山。
然後,順著山道再度下山。
所謂——上山容易,下山難…
在這雨水連綿不斷的時節,上山與下山都不容易,山路太滑了。
就連人都站不穩,頻頻摔倒…
可匪夷所思的是,這木牛、流馬不知為何,他們的輪子就像是能牢牢的抓住地麵一般,甭管多麼陡峭的山坡,隻要扭動牛舌、馬舌…這木牛流馬就會緊急製動!
無論用多大的力氣都無法推動。
極其陡峭的山坡,巋然不動,穩如泰山。
而這…儼然已經成為了通過陡坡的秘密武器,甚至,還能幫助運糧的甲士站穩腳跟。
最厲害的是,這木牛、流馬不知采用了什麼原理!
哪怕是從下往上…推動起來完全不費力,極為輕巧!
這讓一眾運糧的甲士第一次感覺,無比輕鬆!
嘶…
這些自然逃不過典韋、黃忠的眼睛。
“敘兒?這木牛、流馬真的是你製成的?”黃忠有點不可思議,自幼體弱多病的兒子,竟然能製成這鬼斧神工一般的傑作?
黃忠忍不住露出老父親一般的笑容外,他更想知道,敘兒在太學裡到底經曆了什麼?
“不單單是我…”黃敘指向不遠處的典滿,言語間十分謙虛。“若是陸總長留下書籍的指導,沒有典大哥、許大哥…沒有昂公子、沒有孔明…孩兒怎麼可能獨立完成呢!”
“其實,搞明白這中間原理的乃是孔明,若然沒有他,怕這木牛、流馬的製成還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呢!”
霍…謙虛,不驕傲。
黃忠欣慰異常,連連稱讚道:“哈哈哈,敘兒,好啊,我黃忠生了好兒子!”
老懷慰藉…
在不遠處,典韋亦是拍著典滿的肩膀。“你小子,有兩下子,原本我還尋思著,咱們老典家除了你婆婆外,都是粗人!上不了太學,聽不懂那些教書先生的道理。”
“不過,滿兒,你特娘的乾的是真特娘的不錯,嘿嘿,想不到上了上太學,腦子都特娘的聰明了不少!比你爹強!”
“以後就這樣,多跟陸公子好好學學,這於你特娘的有莫大的好處。”
聽到這兒,典滿撓撓頭,這算是誇獎麼?
父親的誇張還真的是很彆致啊!
就在這時…
糧隊轉過了一處山巒。
遙遙在山上,已經能望到窪地中的壽春城,以及…壽春城下,那密密麻麻黑壓壓包圍住壽春城的一大片人影。
“爹,你看…就要到了!”
呼…
此言一出,典韋疾呼口氣,眼眸一下子凝起。
他看著天,掰開手指頭算了算,十日…今兒正好十日!
哈哈,總算是不辱使命,就要趕到了!
公子算的這時間恰好不過,很極限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