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江通往陳國的官道之上。
幾匹馬兒正在休息,一旁的馬夫在喂馬兒吃些馬料,似乎因為長途奔襲,馬兒不斷的打著響鼻,頗為疲憊。
這是廬江喬家的車隊,距離上一次在驛館休息已經過了整整十二個時辰。
縱使人不累,馬兒也扛不住了。
呼…
溪水旁,兩個絕美的身影麵朝小溪,其中年長的女子幽幽的歎出口氣。
“明日…明日就到陳國了,妹妹打算如何請陸醫仙出山呢?”
說話的是大喬。
一提到請陸醫仙出山的話題,她的眉頭不由得蹙了蹙,這是個大難題,可似乎…妹妹小喬胸有成竹一般。
“…這個。”小喬有些哽咽,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隻是麵頰上添上了幾許緋紅。
“明日就到了,現在?還瞞著姐姐麼?”大喬繼續追問…
小喬略微低頭,終究還是開口了。“姐姐可聽說過,凡是豪門士族家的公子舞象之年後,家族中均會安排一些填房丫鬟,用以…”
講到這最後,小喬實在是難以啟齒,畢竟“填房丫鬟”…這種事情,對於女孩子而言是很忌諱的。
正常人家的女兒,誰會去做這卑微的事兒呢?
講到這兒,小喬的麵靨更紅了,就像是微醺一般。
啊…啊…填房丫鬟?
大喬整個人一怔,妹妹小喬竟是打算…打算以這個為條件請陸醫仙出山麼?
小喬提到的這填房丫鬟,大喬並不陌生。
誠如妹妹所言,豪門家族,凡事講究子嗣的傳承,講究香火的延續。
便是為此,這些公子十五歲時就會開始學習這“周公之禮”、“床笫之事”…
這算是百年來一條約定成俗的規定。
而門第越高,對填房丫鬟的要求也就越高,姿色、模樣、性格…甚至必須要做到知書達理。
而陸醫仙貴為大司農,聽聞他的姐姐又是名門之後,當世才女的蔡琰姑娘。
想必眼光會更高…
如果這樣,憑著妹妹小喬的姿色,或許真的能夠讓陸醫仙心動,從而救她們的母親。
俏美的小喬妹妹有這個能量!
隻是。
作為姐姐,大喬又怎麼舍得讓妹妹獨自一人去做填房丫鬟呢?
“二妹…這填房丫鬟的地位可並不高,且於府邸中的地位很微妙,日後若然主母入主司農府,更是會成為其眼中釘、肉中刺…”
大喬蕙質蘭心,她聽說過太多填房丫鬟的悲慘境遇。
還沒有一家豪門的主母,可以大方到包容“填房丫鬟”的地步!
畢竟每一個庶子,在主母看來都是威脅。
這樣去看…填房丫鬟就像是一個工具人一般,隻是負責公子少時的啟蒙,等公子娶妻後,便會淪為府邸內最普通的丫鬟。
甚至…多半會受到當家主母的忌憚。
能改變填房丫鬟命運的唯有一條,那就是懷上子嗣。
如此這般,可能會爭取到一個妾的名分!
可…這又有著嚴格的限製,必須在公子明媒正娶之後,否則…傳揚出去,會妨礙公子的名聲,讓他得不到良配。
難…太難了。
可以說填房丫鬟的命運,那就是一句話——一入豪門深似海!
要不就說,寧做窮人妻,不做富人妾。
一時間,大喬的心頭浮想聯翩,越想牙齒越是咬緊,表情也變得愈發的複雜。
“姐,這是唯一的辦法?不是嘛?”
小喬嘟了下嘴。
她很聰明,她也知道,她能倚仗的東西並不多,或許能吸引住陸醫仙的也唯獨這具皮囊了。
很難想象,清新空靈、猶如青蓮初綻氣質下的小喬,竟是頗為堅毅。
如今為救母親,縱是做填房丫鬟,縱是一入豪門深似海,小喬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妹妹你還小啊!”大喬口中喃喃…
“姐姐也隻比我大兩歲而已。”小喬小嘴一噘,保持著固有的倔強。“總之,隻要能請出陸醫仙,隻要能救娘…其它的都不重要。”
這…
聽到這兒,大喬俏眉微挑,她嘴上不說,可她心裡卻在想。
怎麼…怎麼可以把一切都推給妹妹呢?
若見到陸醫仙,她必須要搶先妹妹一步向陸醫仙提到這個。
如果…
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做填房丫鬟,那就讓姐姐來承受這份“痛苦”好了…
盈盈溪水旁,濃濃的姐妹情誼不斷的泛起絲絲漣漪。
明日…明日就要到陳國了。
也不知道,陸醫仙性格如何?
又…好不好相處呢?
還有…未來司農府的主母,會不會為難她們呢?
…
…
這邊,喬家的馬隊駛向陳國方向。
另一邊,江東的船隊已經靠岸。
孫策的使者諸葛瑾拍了拍衣袖,整理了下衣著,讓自己顯得更鄭重一下,他深呼一口氣,邁步而出,走向廬江郡的衙署方向。
此時此刻,衙署這邊…
廬江太守劉勳正看著眼前的錦囊,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子揚?這錦囊中寫的都是真的?”
劉勳急問道…
劉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需得與江東的使者會麵,驗證後方知真偽,若然…”
講到這兒,劉曄頓了一下,繼續道:“若然江東的使者如錦囊中提及的一般,又是讚譽劉太守,又是送給劉太守金銀珠寶,又是提出以劉太守馬首是瞻,而最後…他們的目的轉到了,請劉太守進攻上繚城,那…狼子野心可就昭然若揭了。”
呼…
劉勳長長的呼出口氣。
其實,如果按照曆史上的走向,劉勳在與江東使者會麵後,哪怕劉曄識破了對方的奸計,但劉勳依舊會一意孤行,進攻上繚城…
這才被成功偷家,丟了廬江郡,灰溜溜的帶著殘部投靠曹操。
白白讓老曹少了五萬兵馬!
可現在的情況截然不同了…
相當於劉勳在與江東使者會麵之前,他就已經看到了對手全盤的謀算。
那麼…
倘若江東使者還是按照老套路,可…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子揚,江東使者已經過江,你跟我一道去會會他。”
劉勳吩咐道。
劉曄略微思索一下,旋即眼珠子一定。
“劉太守,你且再聽我一言…”
“縱然江東使者的話術一如這錦囊中提及的,也請主公千萬不要生氣,更不能露出不悅神色,暫且答應下來,等事過後,咱們可以與龍驍營的程司馬共商對策。”
劉曄還是想的更全麵一些。
如果隻是識破對方的計略,那遠遠不足以作為投誠曹操的“投名狀”。
可…若是將計就計。
打出一場對“小霸王孫策”的大勝仗,那…意義可就與眾不同了。
劉勳點頭稱是。“還是子揚想的周到!”
彆說…
此刻的劉勳,他的眼眸中泛起了一絲畏懼。
倘若這錦囊全部預判準確…
那這曹營裡這位聲名鵲起的陸羽可就真的有點“妖孽”了呀?
四世三公袁家嫡子袁術,都不是這個“妖孽”的對手,那他劉勳…不過是一個小角色?若要與陸羽,與曹操對抗,豈不是螳臂當車?
嗬嗬…
這樣想想,似乎…投誠曹操,是他唯一且絕對正確的選擇了!
…
廬江郡,一處驛館。
一張桌案,三人跪坐。
劉勳與劉曄跪坐在左側,江東的使者諸葛瑾跪坐在右側
“我家主公收到消息,袁術隕亡,特地命我前來向劉太守道喜…”
諸葛瑾當先開口。
劉勳本想回話,劉曄搶先一步,“敢問閣下?我主何喜之有呢?”
“哈哈哈…”諸葛瑾笑著拍拍手。
緊接著…
有仆人將五、六枚箱子抬了進來。諸葛瑾的話還在繼續:“一些錢財,不成敬意,聊以表達我主對劉太守的敬仰之情!”
講到這兒,諸葛瑾笑聲再起。
“哈哈哈,這袁術隕亡,那整個揚州?整個江東,不就是張太守的做主了嘛?識時務者為俊傑呀!”
“我主命我出使廬江,就是欲與張太守結盟,張太守文成武德,我主孫伯符仰慕久矣,願與張太守締結同盟之誼,共襄大舉,我主替張太守守好那江東六郡七十二縣!每年奉上足量的糧食、金銀珠寶,唯求張太守能庇護我等!”
拍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