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誌才的話還在繼續。
“至於…南橫?這個橫又是哪個橫?我倒是有點糊塗了。”
講到這兒,戲誌才敲敲腦門…
他感覺自己在猜謎。
不過,總而言之,猜的很快樂,似乎…陸羽的心思,特彆是陸羽這種把敵人賣了,敵人還幫他數錢的壞心思,揣摩起來是一件極其快樂的事情。
講到這兒…
曹操饒有興致的再度望向荀攸。“公達?這次你還要猜麼?”
“還用猜嘛?”荀攸笑著說道:“這‘南橫’中的‘橫’,多半便是‘合縱連橫’的意思吧?”
這話脫口…
“合縱連橫?”戲誌才重複了一遍,緊接著一下子反應了過來,他恍然大悟了。“我明白了,合縱連橫,原來是合縱連橫。”
戲誌才直接提高了聲調。“咱們在南方的隱患,無外乎是荊州的劉表與江東的孫策,如今,孫策討伐廬江大敗而歸,損兵兩萬餘人,這是動了筋骨,短時間內不會再踏出江東,甚至…內部也會產生巨大的分歧與嘩變。”
“可即便是這樣,他依舊是個隱患,陸司農的意思是,讓咱們聯合荊州劉表、交趾士變去最大程度的給孫策與江東六郡施壓!”
“劉表與孫策本就有隙,他手下的黃祖更是與孫策有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想必,他們會很欣然的與咱們聯合遏製江東孫家的發展。”
“至於…士變,曹司空迎奉天子時,士變已經上表朝賀,更是向曹司空表示臣服之意?如今,隻需要一紙詔書,他必定與咱們曹營、荊州劉表一道呈合圍之勢,遏製這位江東小霸王的發展,到時候內憂外患,哈哈,他小霸王除非是三頭六臂,否則,怎麼可能坐穩這江東霸主的地位?”
“南橫,好一個南橫!”
戲誌才說了一大通,情緒上頗為激動,他算是被荀攸點醒,一下子沒忍住說了這許多。
此言一出…
“哈哈哈哈…”
曹操與荀攸先是楞了一下,繼而均是笑出聲來。
特彆是荀攸,他的心情從原本的烏雲密布,一下子變的晴朗不已。
誠然,這“東望、西攏、南橫、北和”的大方略,他心中大致也有個雛形,甚至能製定出其中的一到兩個具體方案。
可…
如同陸羽這般深入簡出的將“草肚皮”周圍的隱患完全總結出來。
荀攸自問…他絕做不到如此精細,更做不到對每一個諸侯都了如指掌、了然於胸。
在這點上,彆說是他荀攸了,就是叔父荀彧也比不上陸羽。
或者說…
在眼力與宏觀戰略的製定上,他與叔父是徹徹底底的被隱麟給比下去咯。
當然,這並不丟人,畢竟…人言——隱麟之語泄露天機!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好了…
一下子,困擾著曹操許久的方略問題,讓荀攸頗為忌憚的“草肚皮”問題徹底的迎刃而解了。
“草肚皮”搖身一變變的大有可為,變成“金肚皮”了
如此部署之下,曹軍相當於用最小的代價,換取到了局勢上最大的主動權。
不可謂不精妙。
等等…
荀攸與戲誌才均意識到一個全新的問題。
那就是,十字戰略規劃中,還剩下兩個字——“中定”!
這裡麵,又暗藏著什麼乾坤呢?
從兩人的眼神中,曹操察覺出他們的疑竇,當即笑問道:“公達、誌才不再試著解析下這‘中定’了麼?”
“還望曹司空指教。”荀攸拱手,請曹操回答…
戲誌才也是微微的一捋胡須,他疑惑的問道,“如今的曹司空坐擁司、徐、兗、豫,雖然地處中原,可中原之內不早已平定了麼?陸司農這‘中定’指代的是誰呢?”
戲誌才拋出疑問。
曹操不假思索,直接回答:“宛城!張繡!”
先是念出了這兩個詞,緊接著…曹操開口道:“其實陸司農原本的提議隻有前麵八個字,這最後的‘中定’,是我替他加上的!”
講到這兒,曹操的語氣變得嚴肅了許多。
“不過,陸司農一句話說的極對‘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宛城距離許都城不過二百裡,朝發夕至,嗬嗬,我曹操又豈能允許許都城旁邊有如此隱患?”
“宛城必須收歸我手,至於張繡,要麼降,要麼死!”
此言一出…
戲誌才與荀攸均是一怔。
原來是宛城與張繡。
好一句“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隻是…他們似乎對宛城、或者說對張繡的了解太少了。
張繡有多少兵?有多少將?他的謀主是誰?
宛城的城池結構如何?民心歸附情況如何?還有…張繡怎麼就悄無聲息的占據了宛城?
昔日裡…似乎沒有聽說過這麼一號人物啊?
即便宛城距離許都城這麼近,可…戲誌才與荀攸驚訝的發現,有關張繡的情報,他們竟是一無所知。
若非曹司空…或者是陸司農的這一句“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那…豈非還不會有人注意到這顆“釘子”?
恰恰,這是最危險的!
為何…這麼一處近在咫尺的隱患,沒有人注意到呢?
會不會是有什麼人…不…是宛城中,一定有高人,他刻意的讓整個宛城,讓張繡軍變得毫無存在感!這人可怕呀!
“曹司空…你對宛城了解麼?”戲誌才忍不住追問道。
“不了解。”曹操搖了搖頭…
這…
一下子,戲誌才的眼眸凝起,臉色也變得難看。
在他看來,縱是勢力強如袁紹,可隻要是明麵上的對手,那並不可怕…
這種毫無情報,他們曹營從來沒有注意到過,甚至都沒有刻意去派出細作的城郡,才是最危險的。
這相當於是一個完全未知的地方作戰!
“曹司空?這…”戲誌才還想表達些什麼…
沒曾想,曹操的話搶先傳出。“誌才,你彆激動,我雖然不知道宛城,也不了解張繡,可…有人知道啊,哈哈,比如咱們的陸司農就知道啊!”
“莫說是張繡了,就是宛城的前世今生,他都向我詳細的講述了一遍!張繡是西涼將領張濟的弟弟,他有個嫂子姓鄒,他對嫂子極其尊重,更是聽慣了嫂子的話,他還有個帷幕之後的謀主…”
沒錯…
那一夜,陸羽向曹操好好的講述了一下張繡的發家史,連帶著…還講述到了一位“先生”,可以稱之為“老陰逼”,可以稱之為“毒士”,也可以稱之為三國第一大忽悠的“先生”!
在陸羽看來…
曆史上的宛城一戰是個徹徹底底的悲劇。
而要彌補這個悲劇的,首先要做的就是讓曹操了解他的敵人。
張繡、賈詡、胡車兒,還有…那個女人!
彆說,陸羽口中什麼“張繡”、“賈詡”、“胡車兒”的,曹操聽過一遍,也就那麼回事兒,唯獨陸羽講到了那個“鄒”姓的女人,以及她的“光輝”事跡時。
曹操眼珠子都在放光…綠油油的光,他仿佛看到了那死去的張濟頭頂的青青草原。
這個女人的事跡不簡單…
能讓侄兒張繡無比敬重…
能讓侄兒張繡與害死丈夫的凶手劉表…締結同盟,和平共處,相安無事!
鄒氏這個女人,身上…又怎麼會少了故事呢?
這個女人…更是讓曹操想要隔空呐喊——愛了愛了呀!
最可怕的是,這個女人,符合曹操對“那啥”伴侶的一切幻想——人妻,喪夫,美豔,聰明。
這不就是為他曹操量身定製的麼?
所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在所謂——臥榻之側有美人?豈能不睡?
這,很曹操!
…
…
多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