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你怎麼看?
曹操這問題猛地轉到賈詡這邊,賈詡一愣,他感覺,咋老曹啥事兒都要問他呢?
他能怎麼看?
站著看唄!
難不成,還能坐著看,躺著看不成?
其實…如今的曹操身邊謀臣不少,可大多均是潁川才俊,真要論起與漢庭能劃清界限的,或者說身份乾淨的,反倒是不多。
如果按照曆史上的記載,程昱…無疑是這麼一位。
可…現在的程昱是龍驍營的司馬,曹操就特彆迫切需要這麼一個人,能隨時隨地商量一下的人。
倒是這個賈詡,大小長短,剛剛合適。
見賈詡踟躕,曹操補上一句,“文和呀,陸司徒總說你出人不出力,偶爾也該露一手了吧?腳藏在襪子裡是乾淨,可也臭的很哪,哈哈,哈哈…”
霍…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賈詡就是再想鹹魚,也鹹魚不住了。
“曹司空,這不明知故問嘛…”賈詡輕輕擺手。“這不,曹司空想哪,陸司徒就給你打哪了?我再來事後分析,豈不是多此一舉?”
這話脫口…
曹操與賈詡彼此互視一眼。
哈哈…哈哈哈哈…兩人爽然的大笑了起來。
倒是賈詡,笑聲過後…依舊保持著固有的沉著與冷靜,他不忘補上一句。
“曹司空可要想好了…這劉備終究不是董承啊,陸司徒固然要對他動手,可曹司空真的能下手麼?”
這…
賈詡最後這麼一句話算是提醒了曹操。
劉備的確與董承不同,劉備在民間素有仁義之名啊,昔日裡…曹操就問過荀彧、荀攸、戲誌才。
是用劉備?還是殺劉備?
最後還是羽兒提出了一條,先用劉備,後殺劉備…
如今,還是同樣的問題,可真的下定決心要殺劉備的時候,曹操難免還是心有餘悸,擔心…因為他一人,使得自己好不容易在大漢布下的求賢之名完全葬送。
這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事兒,可羽兒已經到這份兒上了,這是要逼他動手,不動手也得動手!
呼…
輕呼口氣,曹操豁然起身。
“看來,我要去拜會下這位劉玄德了!看看他是不是如羽兒說的那般精於藏心,深不可測!”
一言蔽…
曹操起身就朝門外走,他的雙手,一手握拳似是殺意無窮,一手卻是張開,似是還保持著最後一絲仁慈,似乎…在劉備的問題上,他還在思慮,許褚與一乾虎賁甲士連忙跟上…
賈詡則是眼眸微凝。
其實…
在他的心裡,殺劉備,不如困劉備。
隻要把劉備鎖死在許都城就好。
何必,因他一人而冒天下之大不韙呢?
再說了,許都城就不缺這一口糧食!
…
…
許都城郊,青梅林。
此時此刻梅林漲勢頗為旺盛…劉備也照例耕種其中,怡然自樂。
這是裝傻,裝作沒有野心的模樣,讓曹操放鬆警惕!
而似乎…
今日耕種的劉備,他與昨日的自己有巨大的不同,他整個人有些恍惚,這是服用了五石散的緣故。
這五石散藥性極強,他能讓惆悵、憂鬱、鬱悶、恐懼、憂愁、慌恐…全部消失,隻剩下一個“爽”字。
就像是獨自一人就能巫山雲雨,銷魂到死去活來,相當的便捷…
倒是與後世的罌丶粟有些類似。
此刻的張飛看著大哥劉備的這副模樣,不由得凝眉抱怨道:“二哥,咱們倆本應叱吒疆場,縱是死也該在那戰場上,那多痛快,可咱大哥倒好,前麵是種地,現在是嗑藥…我…我真想…”
張飛想說,他真想一蛇矛把他給敲醒咯。
關羽卻是伸手攔住。
“三弟,大哥也有苦衷,至少…這五石散能讓咱們大哥高興一陣子,他也不容易啊!”
“二哥…你…”張飛不解的望向關羽。
關羽毫無表情。
一些事情,他能看出來,卻不能講出來!
就在這時…
巫山雲雨的劉備在青梅地裡轉圈圈。
他似乎已經迷幻了…
“快看,這土多肥沃呀,這梅林長的多好啊…接著種,接著長漲…漲的越高越好!”
噠噠噠…
就在這時,遠處的馬蹄聲響徹而出。
似乎…
這馬蹄讓劉備從幻境中走出來了一些,他不漏聲色的蹲在地上,急忙從土地裡取出兩坨泥巴抹在了自己的臉上。
“劉玄德…”
高頭大馬上,許褚的聲音接踵而出。
劉備轉過身,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他恭敬的拱手道:“將軍何故到此啊?”
“曹司空有令,請你立刻就去!”許褚吩咐道。
“那將軍稍等,容劉備去更衣…”劉備下意識的瞟了眼自己那滿是泥巴的衣衫,就打算去換衣服。
哪曾想,許褚直接攔住。“曹司空隻說讓你立刻就去,可沒說讓你更衣!請…”
說著話,許褚示意…馬車已經備好!
“特奶奶的…”張飛心頭嚷嚷一聲,一個曹操的護衛都敢如此對大哥無理,他真想提起丈八蛇矛捅這家夥一百個透明窟窿!
卻依舊被關羽攔住。
“好…”劉備答應一聲,吩咐過兩位賢弟好生種菜,就登上了馬車。
…
…
雨聲潺潺,今夜的許都城烏雲密布,司馬府內,張春華愁容滿麵的望著司馬懿,司馬懿則坐在案幾前,一次又一次的臨摹劉備的字跡。
張春華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仲達?你何故一直臨摹劉備的字跡呢?”
呼…
輕輕的一聲呼氣。
司馬懿落筆。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細的查看了一下自己臨摹出的字跡!
似乎…並不是很滿意,搖了搖頭,又取來一封新的竹簡,就要繼續練。
一邊展開竹簡,他一邊回道:“是因為衣帶詔!”
“衣帶詔?”這已經是司馬懿第二次提出衣帶詔…
張春華眼眸緊凝。
“這衣帶詔?國舅董承的府邸都沒有搜出,你這裡怎麼會有呢?”
“我有沒有衣帶詔並不重要!”司馬懿解釋道。“隻要這衣帶詔上有劉備的親筆署名就好,曹司空與陸司徒才不在乎什麼衣帶詔,他們在乎的是…是找到一個殺劉備的理由!”
這…
張春華頓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要用劉備的死換父親的命?”
“隻能這樣了。”司馬懿重重的點了點頭。“月旦評謀刺曹司空,爹顯然不是清白無辜的,要想救他,那勢必…勢必要拿出更多的誠意來!”
沒錯…
郭嘉最後提出的“誠意”二字,司馬懿懂了,也明悟了,特彆是那一盆冷水醍醐灌頂的灌下之後!
他已經想到了唯一一個能救父親的方法!
這一夜…
司馬府的燭火從未熄滅,張春華就這麼神情複雜的望著司馬懿,一次又一次的臨摹著劉備的字跡。
終於,終於。
這字跡,司馬懿已經臨摹的惟妙惟肖…他的心情也是百轉千回。
“好了,好了…”
“快,春華,快替我取來一封黃色的綢緞!”司馬懿連忙呼喊道…
張春華一愣…“黃色的綢緞是皇家才能用的…”
“那…那就去偷來一匹!”司馬懿轉過身,無比鄭重的握住張春華的手,如今…他能倚靠的隻剩下這位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春”小太歲了!
“去皇宮偷?”張春華反問,顯得有些驚訝。
“不用!”司馬懿擺擺手。“就去董承的府邸…我篤定,陸司徒與曹司空一定…一定會在國舅府明顯的位置留有黃稠!”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