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陸羽的笑聲還在繼續,而袁紹的臉色愈發的難看,方才隱麟還是儘顯卑躬,怎麼一下子,變成了這般模樣。
囂張、狂傲,甚至笑聲中還帶著一絲鄙夷!
他在鄙夷什麼?
袁紹刻意的回望身後,環望左右,生怕陸羽在附近埋伏了一支兵馬!
可…哪裡有兵馬!
雨聲潺潺…除了那豆大的雨點從蒼穹滑落,根本就沒有馬蹄聲,沒有喊殺聲。
“陸羽…”
袁紹開口,陸羽的笑聲消磨著他最後的耐心。
哪曾想,他這一開口,陸羽的笑戛然而起,緊接著…陸羽負手而立,拱手朝袁紹一拜。“袁公,不論如何,不論咱們是戰是和?今日…感謝袁公陪我聊上這麼許久,與袁公攀談是件愉快的事情!”
“袁公也是一個很可愛的人哪…隻不過,我聽說…昔日十八路諸侯討董時,袁公得到過一塊玉印,當即就拿出來遞給曹司空,所謂‘舉向其肘’,而曹司空沒有接過這玉印,反而是大笑、嘲笑袁公,從那時候起,袁公就該意識到,老袁家想要出個皇帝,曹操必定是沿途最大的掣肘!”
“可今日呢…曹司空手握天子,執天下牛耳,玉印在他手裡呢?他又怎麼可能讓出徐州六郡,更彆說是讓出天子!袁公是很傻很天真哪,哈哈!哈哈哈!”
陸羽一邊講話,一邊不住的搖頭。
袁紹還真的是傻的可愛。
“你…”袁紹也是豁然而起,怒目圓瞪,他感覺他被耍了,以他袁紹的身份怎麼能讓彆人耍了呢?
“袁公啊…”陸羽的話還在繼續。。“我如果是你,我就決不同意與曹司空議和,隻會給他築一座青石大墳,因為,曹司空隻要一息尚存,你老袁家就執不了天下牛耳!”
言及此處…
陸羽豁然轉身,他大笑著從華蓋傘內往外麵走去。
一邊走,不忘一邊朗聲道:“來吧,袁公…儘管讓你的四十五萬大軍進駐延津城好了,因為,這延津城本就是我替曹司空送給袁公的一座青石大墳,我在裡麵可準備著一份大禮,也就是你們口中的‘有詐’,隨時就要送給袁公!”
“不過,袁公要慎重些…我這份大禮可不輕,你與你那四十五萬大軍未必接得住!
陸羽的聲音很大…足夠附近的典韋、張郃聽的一清二楚!
當然了,之所以如此言語!
這便是對袁紹性格的把握…
袁紹的性格,陸羽可謂是“企業級”的理解!
依著他那優柔寡斷、顧慮連連的心思,他手下的軍師讓他向東,他勢必向西,讓他乾嘛,他偏偏不乾嘛!更何況是“敵人”呢?
陸羽說延津有詐,不讓他去延津,反倒是…他就會硬入延津!
所謂“頭鐵”,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
袁紹和前世許多執拗性格的人一樣,這些人出校園後,總是會遭受社會毒打,其原因,便是因為腦子裡的“一根筋”,認死理,好抬杠!
“彆了,我收拾一下,也要退回官渡了,袁公…這延津就送你了,禮物嘛…已經備好了!當然了,你也可以選擇去進攻我們退往官渡的部隊,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隱麟就要被袁公生擒咯!”
之所以陸羽這話說的有恃無恐,還是基於袁紹那性子!
陸羽越是建議他進攻曹軍退往官渡的部隊,越是說…他能生擒自己,袁紹勢必越是遲疑…越是不敢進攻!
再說了,他袁紹是誰?憑啥聽你陸羽的?
你陸羽算老幾?你說讓我生擒你?我就生擒你?那我豈不是很沒有麵子?
最後留下這麼一句…
陸羽已經走出了華蓋傘…
他笑著往延津城方向走去,算算時辰,還差點兒!可依著袁紹的性子,還得做會兒選擇題呢!
如此往後他推延幾個時辰,他進入延津城的時機恰到好處。
典韋見陸羽走出華蓋,快步上前,掩護著他往城門方向行去。
而張郃見狀也上前去迎袁紹…
可袁紹卻是在華蓋傘下尤自沉思不已。
“主公…這裡危險,還回軍寨吧!”張郃問道。
袁紹卻是比出食指,他還在思索,還在琢磨著陸羽的那番話,那翻陳明讓出延津城的話,那翻邀他去進攻曹軍部隊的話!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明明他將自己的弱點暴露了出來!
可…
等等!
袁紹一拍腦門,他感覺他腦子差點就被驢踢了!
陸羽…兩戰剿殺他十萬騎士的陸羽,或者說,聞名天下的隱麟,怎麼可能把弱點暴露給他袁紹呢?
不能太天真,太單純哪!
顏良怎麼敗的?文醜怎麼死的…不就是因為小了看這陸羽了麼?
那麼…真相隻有一個!
隱麟是要在誘他進攻曹軍部隊。
沒錯…真相隻能是這一個,保不齊,在延津退往官渡的路途中,這小子布下了重重埋伏,就等著他袁紹上鉤呢!
心念於此…
袁紹挺起胸脯,他抬眼望向快步離去的隱麟。
口中不由得輕呼道:“小小隱麟,可笑可笑!你以為能激怒於我?哼…他以為我會放棄延津,派兵去進攻曹軍的撤離部隊?我袁紹有這麼傻麼?”
言及此處…
袁紹當即吩咐張郃。“傳令下去,派先鋒軍進入延津城,務必挨個房舍搜索,確保沒有埋伏,確保安全後,我大軍再進入其中。”
這…
聞言,張郃眼珠子一轉,“主公,我軍已經探明…如今的延津城內唯獨一乾龍驍營騎士,陸羽此番撤回必定率軍撤離,袁公隻需派一隊精騎足以剿滅龍驍騎,擒拿陸羽…如此…”
不等張郃把話講完…
袁紹伸手示意他不用再說了。
“人言——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更何況是一貫足智多謀的隱麟呢?他怎麼可能讓自己處於危機之中…何況…”
講到這兒,袁紹頓了一下,繼續道:“就在幾日前,顏良與文醜兩位將軍心頭的想法怕是與儁乂將軍一樣吧?他們怎麼敗的?怎麼死的…儁乂都忘記了麼?”
念及此處…袁紹的眼眸一凝。
“陸羽誘導本將軍去進攻他的撤離部隊,本將軍偏不,他說延津城裡有埋伏,有詐…本將軍偏要看看這詐,這埋伏是什麼?”
袁紹的語氣愈發的冷凝,雨一直下,氣氛不算融洽!
反觀陸羽,哪怕是被雨淋著,整個人表現的也極是輕鬆…甚至,不慌不忙的帶著龍驍騎往官渡撤離!
過程中,陸羽饒有興致的還輕唱著歌曲:
——“吹啊吹啊,我的驕傲放縱!
——“吹啊,吹不毀我純淨花園!任風吹!任它亂!”
看樣子…心情大好。
可…陸羽周圍的龍驍營甲士都懵逼了。
整個腦門上就一行大字——彆開腔,自己人!
…
…
冀州北境,飛龍山上,好不容易等雨小了一些。
呂玲綺才再度登上山頂…除了那兩壺孝敬師傅的酒外,還帶著一封竹簡,正是方才在酒肆中,袁安交給她的那封。
過得片刻…
飛龍山上的演武台,一個男人佇立於此,鶴發童顏目光炯炯,五彩青紗隨風蕩漾,就像是沒有過問過人間煙火一般,哪裡還有世俗銅臭,宛若一位仙風道骨的世外高人!
此人正是呂玲綺的師傅——當世槍神,童淵!
“汝南袁氏,袁方!是他?”
聽過呂玲綺的稟報,童淵接過竹簡,緩緩展開…
尚不及去看,口中卻輕吟著“袁方”的名字。
“那是個怪人,說話總是隻說一半,故作高深莫測…”呂玲綺如實稟報。“功夫倒是不弱…不像是尋常道士那般弱不禁風的,說是與師娘有些交情!”
聽到這兒,童淵點了點頭…
汝南袁氏與冀州顏氏一族,論及交情,可以往上追三代,自是交情匪淺。
而袁方嘛…
這個名字,讓童淵遐想連篇。
“既是水鏡先生司馬徽的弟子,又是南華八怪之一左慈的弟子,不‘怪’才奇怪了。”
吟出這麼一句…
童淵的眼眸下移,淡淡的眸光下,竹簡上的文字躍然呈現。
說起來…
現在的天下是曹操、袁紹這類的“年輕人”在角逐…
可往前推三十多年,那時候的天下…又是一番怎樣的風光呢?
涼州三明——皇甫規、張奐、段熲!
漢末三傑——皇埔嵩、盧植、朱儁!
曹操的爺爺,被譽為千古賢宦的——曹騰!
聲名赫赫,隨身佩戴青玄劍的橋大公子——橋玄!
說句不誇張,那時候的蔡邕、曹嵩才剛剛嶄露頭角,張讓、趙忠等十常侍那時候還隻是小黃門,算個鳥蛋,被曹騰的弟子曹節,何進認為乾爹的王甫死死的壓製著!
當然了,除了這些赫赫有名的人物外。
民間更是不乏一係列分量極重的稱號。
譬如——劍神王越!
譬如——槍神童淵。
再譬如——天下第一戟,戟神李彥!
說起來,童淵與李彥均娶的是冀州名門顏家的女子,算是連襟,可鮮有人知…他們還是師兄弟,均是玉真子門下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