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與一隊騎士縱馬而行,行至黃河岸邊,眾人停下。
聽著這黃河岸邊的拍擊聲。
此刻…無數袁軍第二次渡過黃河。
區彆於上一次,此番…袁紹的三個兒子都趕來了,要助父親一臂之力!
——長子袁譚從青州調來了十萬兵馬;
——次子袁熙從幽州調來了五萬兵馬;
——小兒子袁尚也不甘示弱,也從冀州調集五萬兵馬馳援父親!
站在黃河岸邊,看著三個兒子,看著這多出的二十萬生力軍。
這一次…袁紹麾下的兵馬數量急增至六十萬!
袁紹的信心又充足了起來。
三軍將士們那墜入穀底的士氣,也一定程度的因為這些援軍激昂了起來。
再加上郭圖、逢紀的馬屁,袁紹的心情也是大好,這一次,他打算吸取教訓,好好的跟曹軍鬥上一鬥!
隻是…那個唱反調的男人又來了。
——沮授!
沒錯,就是這個此前連連提出正確意見,可忠言逆耳…被袁紹一次次嫌棄的沮授,他又來了。。
他的意誌很是堅定。
他琢磨著…此前幾次大敗,袁紹總該能看懂一些局勢了吧?
——“袁公睜開眼睛去看看哪!”
——“此前延津一戰、南阪一戰,白馬一戰,我軍損失慘重,損兵折將…這說明什麼?說明我軍無論在謀略上,還是在排兵布陣上比不上曹軍…”
——“哪怕是如今,六十萬兵馬…看似人多,可實際上,兵馬的戰力完全不再一個層次上,此番…陸羽沒有派兵占領延津、白馬、南阪,這就是誘袁公進軍,一則分兵,二則拉長我軍的補給線,選擇在官渡之處與我軍決戰…官渡,這個地形我軍太陌生了…一不小心,又會步了那延津城被水淹四十五萬大軍的後塵…凶多吉少啊!”
講到這兒,沮授一把抓住了袁紹的胳膊…
他是聲嘶力竭的勸。
再不勸,這幾十萬人…這整個北方就全完了。
——“主公,曹軍的謀略、戰力雖強於我軍,但是他們的糧草卻沒有袁公多,後勤補給更是相差甚遠,依我之見…無論是曹操還是陸羽,他們是拖不起的,是想用短、平、快的方式取得勝利的!”
——“而我軍背靠河北大片土地,補給自是源源不斷,手中有糧,心中不慌…完全可以與曹軍打持久戰,比耐心!隻要扛下去,那曹軍的戰力、陸羽的謀略就發揮不出作用…最後耗也耗死曹軍!袁公,袁公不妨…不妨依著…”
不等沮授把話講完。
袁紹已經沒有耐心了。
他指著沮授的鼻子大罵道:“此前每一次出兵,你都要唱反調,哼…我說我軍怎麼會流年不利,接連大敗,原來…戰敗的罪魁禍首是你沮授啊!”
“你速速退下,否則…軍法處置!”
袁紹最受不得被人揭傷疤,再說了…上一次被水淹四十五萬大軍,這個鍋還沒甩出去呢,此番…沮授提及,無疑不是在他的傷口上撒鹽。
當然了…
這已經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了!
對於沮授的提議,袁紹永遠是充耳不聞!要知道,袁紹可是要洗刷上一次的恥辱!
而更可悲的是,袁紹身邊謀臣、武士一籮筐,卻沒有一個支持沮授的。
落寞…
沮授的處境委實落寞!
與此同時,這次袁紹的三個兒子都趕至前線,那目的…已經了然,就是為了立功?就是為了搶功勞,在世子之位的競爭中占據有利的地位!
如此這般,哪是你沮授一句打持久戰,就能退兵河北的?
可笑…
可笑…
“父親,沮授如此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該斬了祭旗!”
袁譚冷然道…
袁熙點了點頭。“是啊,父親…如此鼠輩,留之有何用?”
唯獨袁尚搖了搖頭,“父親,大戰在即…不易斬殺謀士,自亂陣腳!”
三個兒子…你一言我一語…爭執了起來。
倒是此時,袁紹的眼眸一眯,心頭一緊!
因為…比起兒子的爭執,他眼睛裡出現的一個人…讓他一下子變得緊張了起來。
沒錯…
就在黃河岸邊,就在不遠處…那黃河拍擊著的石階上站著一個白袍鬥笠公子!
他的眼睛目視前方,可手中卻拿著一枚“梅花”!
恰恰,就是這一抹梅花,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清秀、靈動!
彆人認不出他?可…袁紹一看就看出了他是誰?
“吾兒!袁方!”
袁紹下意識的吟出一句…
啊…一旁的三個兒子都沒聽清楚,袁譚問道:“父親說什麼?”
袁紹回過神兒來,一擺手,像是遮掩著什麼!
“沒什麼…”
他轉身往中軍方向行去,一邊走,一邊不忘悄聲吩咐身旁的張郃。“張將軍,悄悄的把那黃河岸邊的白衣鬥笠少年請來!好生款待,此外…告訴他,今晚我會去與他一敘!”
這…
張郃抬眼,他倒是看到了堤岸邊的白袍鬥笠公子。
當然,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能讓袁公如此鄭重其事、又小心翼翼相邀的人,可不多呀!
這白袍鬥笠少年?
到底是何許人也呢?
…
…
許都城,百丈高的東城門極是雄威、壯闊。
群山之中的許都城,宛若龍臥於陸,鄙夷天下之勢,固若金湯…
此刻,十萬大軍正從城中走出,踏於官道之上,他們剛剛辭彆了家小,即將趕赴官渡,征戰沙場。
與前線戰場的熱血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城內的車水馬龍,平安喜樂。
但是…從每一個城門內走出的將士那嚴肅的麵頰上可以看出,這一仗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正如袁紹的那句話,曹、袁決戰將決定未來五百年的曆史征程。
“昂兒啊,為父給你隻留了三千老弱駐守許都城,能守得住麼?”
曹操一邊踏步,一邊詢問身邊的曹昂。
曹昂重重的點頭。“父親放心,兒定能守得住!”
中氣十足,顯得極有信心。
曹操駐足,轉過頭來,笑吟吟的望著曹昂。“怎麼,聽起來,很有信心哪!”
曹昂回道:“孩兒看來,父親這三千兵勇都給多了!”
“為什麼呢?”曹操反問…
曹昂有如此自信大出他的意料。
“此前陸總長特地提到過三點!”曹昂如實稟報。“其一,袁紹南下是與父親爭奪天下,父親精兵齊聚於官渡,袁紹是求之不得,亦是無暇它顧。”
“其二,許都城是空虛不假,可…如此,反倒會讓袁紹起疑,憑著他那優柔寡斷的性子,看到父親十萬大軍前往許都,勢必會懷疑許都城的空虛是做給他看的,是埋伏,更不敢派兵奇襲!其三…”
講到這兒,曹昂頓了一下,環望左右,他的身邊站著的除了荀彧外,還有一乾太學生,有夏侯淵的兒子夏侯霸,夏侯衡;
有黃忠的兒子黃敘;
也有典韋的兒子典滿,許褚的兒子許儀…等等許多人…
似乎,這些人給予了曹昂更多的信心。“孩兒不是一個人在守城,荀令君也在,我太學的諸多師傅也在,還有這麼多同門師兄弟,我等眾誌成城勢必會讓許都城萬無一失。”
嘿…
彆說。
曹昂這話讓曹操一陣欣慰。
曹操環望向眼前的這群太學生,這些都是羽兒的弟子啊…每每想到這裡,莫名的曹操竟添得了更多的信心。
“好,你要向荀令君多學習,也要向太學的諸位師傅多多學習,這許都城就交給你們了!”
曹操最後拍了拍曹昂的肩膀…示意他不用送了,自己則朝絕影馬走去。
“曹司空…”
曹操這邊走,荀彧似乎還有話要講,當即喊停了曹操。
“令君?可還有囑托?”
“曹司空…”荀彧的眼眸變得嚴肅。“袁紹此番籌集六十萬大軍南下,總歸是…有陸司徒在,袁紹這些兵馬就顯得不那麼可怕!”
“但,兵馬不可怕,他的糧草卻是可怕至極!我聽聞袁紹從後方調集了兩百萬石糧草運過黃河…這是要在黃河以北建立一座大糧倉,如此就把糧道縮短…可偏偏,曹公這邊的糧食…”
提及糧食,曹操伸手示意荀彧不要再說。
這段時間,羽兒在前線…後勤的補給一直是曹操與尚書台的一乾官員一道操持。
荀彧說的沒錯,糧食已經不多了,保守估計…怕是都撐不過半年了。
如此與袁紹打,必須速戰速決,決不能遷延時日!穀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