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酒肆,可它不是泰山郡最大的,也不是最小的,是那種放在一乾酒肆中,都不會被人多看一眼的。
隻不過…
除了尋常的酒肆外,這“有間”酒肆,還有一個其它的身份。
它是楊修昔日裡特地派遣並州的義士,於此泰山郡開設酒肆,打探袁軍情報的場所!
說起來…
泰山將兗州與冀州分開,過了泰山便進入了冀州的地盤,這一處位置可謂是極其的敏感。
而楊修與呂布率領的並州義士很多情況下,無法第一時間獲得袁軍的情報…
曹營想將情報從司隸地區傳過去,很難…
便是為此,楊修特地在泰山郡設出酒肆,自己去打探情報,這裡遠離戰場…防備也更鬆懈一些,獲取到的袁軍動態可以第一時間送抵並州雁門!
按理說,“有間”酒肆該一直低調下去…
可…恰恰這一日,兩名泰山兵特地登門,如果隻是平常的拜訪也就罷了,偏偏這一次…他們帶來的一封竹簡,準確的說是三句詩詞!
“——羽箭雕弓,憶呼鷹古壘,截虎平川;”
“——有耳莫洗潁川水,有口莫食首陽蕨;”
“——難開笑口憶小杜,今歲江湖雁未飛!”
嘶…
有間酒肆的掌櫃正是閻柔,這位昔日裡的烏桓司馬,極其擅長情報的探尋,更是楊修與呂布在雁門郡極其信任的人!
此刻的他眼眸微凝…
自小被烏桓、鮮卑俘虜,最後又憑借本事得到了他們的信任,潛伏其中…
閻柔是有真本事的,同樣的,他極其敏感…
這三句詩詞,如果放在平常本沒什麼,可恰恰…這兩名泰山兵提出,要折價購買太學釀製的酒水。
這…
“掌櫃?你這看了半天?到底有酒沒有啊?”
兩名泰山兵張口問道…
閻柔眼珠子轉動,又沉吟了片刻,這才開口道:“有倒是有,隻是…你們也知道,咱們這太學酒如今是有價無市,莫說是折價賣了,就是十倍的價格都會被搶購一通,可不敢隨便出呀!”
言及此處…
閻柔頓了一下,眼珠子定住,抬起眼眸,繼續道:“兩位爺,容小的多問一句,這三句詩?兩位爺是從哪裡弄來的?”
閻柔問的很小心,他的眼珠子始終盯著兩位泰山兵的表情。
來這裡買太學的酒水,這儼然,就是一個信號!
是要表達些什麼?
閻柔必須要問清楚這些。
當然了…
在兩位泰山兵看來,這酒肆掌櫃就有點兒“不是兔子不撒鷹”的味道了!
“哈哈…”
其中一人大笑起來,“掌櫃,咱也不瞞著你,這詩是一個太學生題的,你們的規矩咱們懂,太學生買太學酒,不僅有貨,而且折價嘛!啊…哈哈!”
噢…
閻柔一拍腦門。“噢…是啊,是啊…原來是太學生啊!”
他極其敏銳,一下子就懂了…
太學生,知道這處酒肆的太學生,除了幾個月前被童淵擄走的楊修?還能有誰?
這是…這是楊修的求救信號!
等等…
剛剛想到這兒,閻柔的目光猛地從竹簡上掃過,“羽箭雕弓”、“有耳莫洗潁川水”、“難開笑口憶小杜!”
呃…“羽”、“有”、“難!
這是一首藏頭詩…
——陸羽有難!
——陸統領有難!
儘管,閻柔並沒有見過陸羽,可…陸羽的名字無論是在楊修口中,還是在影將軍口中都提及過無數次了,故而單單這個一個“羽”字就極其敏感!
刹那間,閻柔的表情驟變,後背更是冷汗直流…
不過,僅僅隻是一瞬間,他的表情一下子就平靜了下來。
身處塞外多年,閻柔自然清楚,這事兒乾係太大了…
一來關乎楊修;
二來,關乎陸羽!
冷靜下來的閻柔腦門飛快的轉動…他的眼珠子也微微的張大,嘴角露出欣欣然的笑意。“自己人,自己人哪…”
“彆廢話,酒呢?還有酒麼?”兩個泰山兵忙不迭的問道。
“有…有!”閻柔當即吩咐跑堂的提來兩壇太學釀製的酒水…“都是自己人,兩位爺先喝著,價錢嘛,市價的一半即可…對了,咱們新一批的佳釀就在路上了,聽說這是禁酒令前,太學最後一批從酒窖中搬出的酒,醇香的很,十日後到咱們泰山郡…兩位爺不妨到時候再來取!”
嘿…
這話脫口,兩個泰山兵笑了。
果然哪,楊修說的沒錯呀,太學生這塊兒金字招牌就是好用!
誰能想到,一壇難求的太學酒,這店家不僅半價就賣了兩壇,以後還有…這對於好酒之人,簡直不要太高興了。
“好說,好說…”兩個泰山兵朝閻柔笑了笑。“那咱們就十日後再來,到時候可多備上幾壇,這等瓊漿玉露,不經喝呀!哈哈…”
說著話,兩人大笑著就走出了酒肆。
閻柔連忙朝跑堂的使了下眼色…
能來泰山軍獲取情報的,都是雁門義士中機靈的,自然知道意思,當即就尾隨了過去。
不過半天…
他們回到有間酒肆,閻柔早就等在這裡…
“是泰山軍…”
不用過多的話,隻這四個字夠了!
閻柔點了點頭,口中輕吟:“沒想到…被童淵擄走的楊公子,竟…竟是在泰山山巒之上!”
呼…
提及此處,閻柔呼出口氣,連忙準備信紙,迅速的在竹簡上寫著什麼。
他沒有見過陸羽…
也不知道如何與龍驍營聯係,更不敢把這消息泄露出去,以防泄露給了泰山軍的細作。
他迅速的寫好了相同的兩封信,然後熟練的綁在了兩隻信鴿的腿上,這是確保飛鴿送往雁門的路上一路順風…
當然,沿途還會有自己人的酒肆,會收下飛鴿腿上的信箋,然後繼續發出去…直到送至雁門!
——楊修在泰山…
——陸羽有難!
這事兒太大了…閻柔唯獨能做的隻有把這個消息告訴影將軍!
讓他…讓他去主持大局!
看著飛鴿徐徐飛去。
閻柔的心情波濤洶湧,澎湃的厲害…
他口中輕吟。
“楊公子,楊公子…你這是煞費苦心了,影將軍…一定…一定會想辦法救你,也一定會把你的意思傳給陸統領!一定會的!”
言及此處,閻柔的眼眸眯起,顯得無比的迫切。
他甚至在想…
——童淵,楊修,陸羽…泰山…
這些毫無關聯的信息串聯起來…到底,到底是指代著什麼?
“影將軍,你會怎麼做呢?怎麼做呢?”
閻柔口中輕吟…
隻是,他哪裡知道,“影將軍”的做法會很殘暴…
畢竟事關女婿的安危!
哪怕是心肝兒上的女兒…也不行!
說起來…就四個字——太殘暴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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