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聽到了一聲聲震耳欲聾的喊殺聲。
——“殺,一個不留!”
在這漆黑如墨的夜晚,無數泰山軍發出一聲聲怒吼,在狹窄的城牆過道,在滿是血跡的官道中逢人就砍,他們將本在作戰的袁軍砍翻在地,他們瘋狂的衝向前方。
一個倒下,身後的泰山軍再度飛撲補上,與袁軍廝殺於一處…
這一戰是泰山軍的投名狀!
這一戰,關乎泰山軍能不能在龍驍營裡“支棱”起來!
而此時…
無論是袁譚還是袁尚,他們都懵了,冷不丁的殺出第三波兵馬,還是號稱“龍驍營”,無疑,這幾乎壓碎了本就是強弩之末的雙方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無數的長矛、彎刀、棍棒在黑暗中亂舞!
此時…
已經沒有人能分清楚求救與慘叫聲,更沒有知道,倒下的是誰的兵馬?
三軍混戰!
無數的將士倒地,就連泰山軍也傷亡慘重,他們的戰鬥力雖強,卻被冷靜下來的袁軍結成戰陣逼在城門附近,無法迅速的突破。
甚至…
隨著時間的推移,袁軍的數量,以及對地形的熟悉再度讓他們穩住局勢,儼然…這一次想要破城,已經是萬難。
“將軍…攻不進去啊!”
泰山軍的一名副將孫禮凝著眉朝著臧霸大喊。
“攻不進去,也給老子攻!老子向陸統領保證過,這黎陽城…這北境的缺口,必由我泰山軍勇士突破!”
臧霸的聲音落下。
“都跟老子往裡衝!”
當即,他第一個朝街巷中的袁軍殺了過去。
就在這時。
“噠噠噠…”
“噠噠噠…”
急促的馬蹄聲響徹而起。
臧霸下意識的朝馬蹄聲的方向望去。
卻見得,官道之上,黑暗之中,無數火把點亮,宛若一束強光刹那間照亮此間的黑暗。
那是騎兵…
足足數以萬計的騎兵!
而當先騎兵揮舞著旗幟,在火光的映照下,一個個巨大的“曹”字大旗迎著獵獵冷風,正由遠及近迅速的疾馳而來。
“將軍…是虎豹騎…”
孫禮當即認出了這隊騎兵軍團。
“哈哈…”
“哈哈哈!”臧霸大笑出聲。“好,好,好…”
本就要衝向敵軍的他,頓時間停住了腳步。
“守住城門,迎虎豹騎入城!”
“喏…”
震天動地的回答聲,這一刻顯得格外的堅定!
一輪朗月之下,無數戰戟在空中劃過一道道月弧,帶著凜冽的勁風呼嘯殺來!
黎陽城的攻防戰,這一刻,正式進入了高潮!
…
…
許都城,白馬侯府,月入眉梢,此刻的陸羽與夏侯涓睡得正熟。
“哐哐。”
輕微的敲門聲響起,陸羽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看天,已經是“醜時”了,按照禮儀,該進入後半夜了。
陸羽看了一旁的熟睡的夏侯涓一眼,迅速的穿好了衣服。
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外。
“哐哐”的敲門聲變成了敲窗子的聲音。
“彆催了,來了。”
陸羽打開門,門外的還是那位宮中的老嬤嬤…陸羽很懷疑,她是專業的!
“咳咳…”
老嬤嬤輕咳一聲。“白馬侯見諒,萬年公主千金之軀,還是莫要讓她久等吧!白馬侯這不動身,老婆子心裡不踏實,沒辦法回宮向皇後娘娘交代。”
嗬嗬…
聽到這兒,陸羽就“嗬嗬”了,再度回頭望了眼熟睡的夏侯涓,見她沒有被亂醒,這才關好門。
“走吧!”
一句話中飽含著多少無奈。
踏踏…
隨著輕輕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嗖”的一下,洞房內的夏侯涓坐了起來。
她剛剛不敢動,怕…因為自己,影響到夫君去公主府,何況…外人還在,萬一傳出去,給她善妒的名聲就不好了。
隻是…
陸羽一走,這碩大的洞房一下子就變得冷清了起來。
夏侯涓輕輕的走到門前,隔著窗子望著夫君離去的背影,待得他出府後,才輕輕的點亮了油燈。
“果然…”
“隻有夫君在的時候,這裡才是洞房!”
喃喃自語…
似乎,夏侯涓的嘴角帶著一絲落寞,不過,這一分落寞戛然而止,對著皓月,望著夫君消失的背影,她輕吟一聲。
“能與君相遇於洞房花燭,是涓兒此生最大的幸福了吧?”
一句話脫口。
夏侯涓的臉變得通紅了起來!
似乎想到了某件羞羞的事情。
…
…
白馬侯府,一處祠堂,光線幽暗,一排排的靈位中間,擺放著的是蔡邕的靈牌。
而每一個蔡家先祖的靈牌前都擺放著一盞燈。
微醺的蔡昭姬此刻就站在父親靈牌之前。
她褪去了鮮豔的衣服,身穿一身素袍,手中提著油壺,正在為油燈添油。
“爹,羽弟今天真正的成人了,他娶妻了,還娶的是夏侯家的姑娘與萬年公主…”
“沒錯,萬年公主就是爹小時候還抱過的那個皇室的妹妹。”
蔡昭姬一邊添油,一邊開口…
這兩句話脫口,她跪在了父親靈位的麵前。
“爹,當初羽弟南下找他的生父,特地請爹一起南下,可爹不忍心離開朝廷,隻是派著家仆沿途保護,哪曾想…那時的一彆,竟成為女兒和爹最後的一麵!”
嘀,嘀嗒…
似乎是回憶起了小時候,蔡昭姬眼眸止不住的落下。
“爹總是說羽弟聰慧、靈動…是可造之材,將來必定能有一番作為,為世人敬仰!”
“今時今日,羽弟已經成為了禦史大夫,太學總長,龍驍營統領,白馬亭侯,天下士人、匠人、醫者對他無不尊敬,他已經成長為了爹曾經預測的模樣!”
滴…
滴滴答!
又是幾滴淚水奪眶…
蔡昭姬擦拭了下淚水。“爹,您若是還在,您若是能見證到羽弟的大婚那…那該多好。”
“爹,女兒,女兒想您了!”
說話間,蔡昭姬牙齒咬住嘴唇…
強忍住留下的淚滴。
幾息過後,她平複了下悸動的心情。
她再度昂起頭。
“爹,女兒…女兒心裡有一件事兒,沒辦法對彆人講,隻能…隻能講給爹聽了。”
“爹可不要千萬嘲笑女兒!”
踟躕了許久,蔡昭姬昂起頭,她想說一些心裡的話。
“爹,為什麼羽弟娶妻,女兒…女兒會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女兒會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這種感覺,其實很早時,在羽弟納妾之時,女兒的心頭就已經出現…”
“總是覺得…覺得…”
究是天下才女,此刻的蔡昭姬竟無法用語言去形容這種感覺。
很奇妙,既希望羽弟過的好,可心裡頭卻空落落的。
她頓了一下,銀牙咬住嘴唇。
“爹,女兒不會…不會喜歡上羽弟了吧?可…可我們是姐弟呀?姐姐喜歡弟弟,是不是有悖倫理,是不是為天下所不容呢?”
這話剛剛脫口…
突然門外吹進了一陣風,祠堂內的燈光搖曳,蔡昭姬趕忙用手護住父親的燈火。
她轉過頭一看…
此時此刻,一個倩美的人影出現在了門外。
不曾想,羽弟大婚之際,這麼晚了,她竟然來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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