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
“丞相特地宣布豁免冀州租賦一年!李典將軍請求將族內三千戶送抵鄴城魏郡,丞相加封其為破虜將軍!”
校事頭領的話繼續傳出。
司馬懿聽得是心頭發顫,同樣是從鄴城歸來,可校事府打聽到的情報比他的要深入許多、細致許多!
甚至…就連曹丞相的一舉一動,也在校事府的眼皮之下。
如此看來,這校事府,這監察百官的禦史大夫之銜…何其龐大?
可偏偏,曹丞相特地把這一則權利交給了陸師傅,這更顯得意味深長。
“繼續…”
陸羽擺擺手,示意接著奏事。
又一名頭領展開畫冊…
“烏桓境內,烏桓單於蹋頓集結兵馬,有為袁氏兄弟報仇的想法…烏桓聯合幽州親近袁氏的黨羽,暗中除掉曹丞相敕封的幽州牧鮮於通!妄圖逼使幽州大亂,好在程司馬穩定時局!才沒有使得幽州再度叛亂!”
“知道了!”
陸羽頷首…
這些都是意料之中,袁紹與烏桓的關係太密切,當初袁紹為了打敗公孫瓚,不惜將幾個女兒都嫁給烏桓人為妻…
可以說,袁紹蕩平北境四州與烏桓助力有著巨大關係。
在陸羽看來,雖同樣都是胡人,可對付鮮卑、烏桓、南匈奴的方法卻截然不同…
而烏桓,勢必要施以最迅猛的攻勢!
呼…
想到這兒,陸羽呼出口氣,琢磨著…他也該往鄴城去了。
就在這時。
第三名校事頭領展開畫卷。
“趙子龍三日前已經抵達新野,今日多半已經見到劉備!”
恰恰…
這一條奏報,讓陸羽的眼眸一下子凝起。
總算到了麼?
如今…
擺在眼前的其實就是三件事兒,一個是何晏、張繡如南匈奴;
一個是北邊的烏桓與袁氏兄弟;
最後一個便是南邊的劉備了。
其餘的諸如江東,有陸遜、陸績、陳宮操持…陸羽都無需太多的過問。
而比起烏桓與南匈奴的問題,無疑…劉備這個人更要小心。
“德祖…”陸羽的語氣嚴肅了幾分。“有一件事兒要交給你去做?”
“何事?”楊修當即站起。
“我打算在校事府內成立一個滲透、竊取敵方情報的機構,名喚‘間軍司’,而子龍就是我派去荊州,安插於荊州的臥底,代號‘燭龍’!”
言及此處…
陸羽站起身來,他走到楊修的麵前。“從今日你,你便是‘間軍司’司尉,赴荊州協助子龍行事,至於你的代號,就叫‘雞肋’!”
呃…
間軍司!雞肋!
滲透、竊取敵方情報!
楊修心頭一顫,不過,下意識的,他還是一拱手。
“弟子必定不辱使命!”
“也不急於這兩天。”陸羽輕揮手。“回家看看你父親!”
沒有太多的話,可這一句…讓楊修咬住了嘴唇,心頭“咕咚”一響…似乎,從衣帶詔起,他與父親就形同陌路了!
弘農楊氏的家門,他…他還回得去麼?
還不及細想,陸羽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吧,對了,去趟皇宮,天子那邊有東西要交給你!”
呃…
楊修一愣,還是拱手應答一聲。
“是…”
旋即,轉過身,快步往皇宮行去。
見楊修成為了‘間軍司’司尉,司馬懿一拱手:“恩師,那弟子呢?”
區彆於曆史上司馬懿的與世無爭…
如今的他仿佛更願意去爭取一些什麼。
這源自於局勢的明朗…
不是不用苟,而是根本苟不住!
“仲達,莫慌!”陸羽微微一笑。“你且先在這校事府,我對你另有安置!”
“喏!”司馬懿拱手領命,天色不早,他也徐徐退出此間。
倒是沮授與郭嘉看出了什麼…
確定司馬懿走遠後,郭嘉才開口詢問陸羽。“子宇?為何總是覺得,你對楊修更信任一些呢?”
這…
陸羽本想開口,可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這…要怎麼解釋呢?
司馬懿這三個字,可厲害了…
若然說讓陸羽全然信任,這很難…
說到底,司馬家族與潁川一派可謂是深度捆綁,而所謂的“三家歸晉”,更是氏族王朝的勝利,亦是潁川士人的勝利!
從這點兒上看,如何安置司馬懿,陸羽還真的沒有想好。
月明星稀…
一些局勢愈發的明朗了;
可一些局勢,卻愈發的複雜了!
…
…
皇宮,未央宮,椒房殿。
這裡是皇後伏壽的宮殿,今夜,她特地請來了蔡昭姬,聊聊詩詞,學學樂理。
說起來…
蔡昭姬的心情也頗為煩躁,羽弟大婚的那一夜…她與羽弟發生的,始終讓她無法掛懷,她還能坦然的做這個姐姐麼?
琴弦彈奏之際,因為分神,驟然…一支琴弦斷裂,皇後伏壽自然注意到了這些。
“蔡姑娘似乎有心思?”
“回稟皇後,沒有…”蔡琰當即欠身行禮…
伏壽連忙將她扶起。“你是陸子宇的姐姐,又是太學的總長,大漢首屈一指的才女,無需向我行禮,咱們姐妹相稱可好?”
講到這兒…
伏壽抬起眼眸,大眼睛眨了眨,輕呼出一聲。“蔡姐姐”
“不敢!”蔡琰有些受寵若驚…
伏壽的話還在繼續。“聽聞昔日裡蔡侍郎撫琴時,琴弦斷了一根,蔡姐姐當即吟出‘是父親的第二根琴弦斷了,待我取來一根,給父親送去。’,蔡侍郎驚訝,又故意撥斷一根,蔡姐姐卻依舊指名是第四根,由此,蔡昭姬‘六歲辨琴’的故事傳遍了整個大漢!”
“倒是不曾想,蔡姐姐也有分心…琴弦斷裂的一次。”
這…
驟然提起父親,無疑…讓伏壽與蔡琰的關係拉近了不少。
“皇後娘娘深夜傳喚我,怕不是為了聊這些吧?”蔡昭姬索性張口詢問…
伏壽點了點頭,她收斂起了方才的笑容。
整個人變得嚴肅了一分。
“昔日,你弟弟陸子宇告訴陛下,說先帝是被氏族所害,先帝的罵名亦是替那些豪門氏族背鍋!”
“而陛下特地去翻了先帝的起居錄,體會到了先帝的彷徨與無奈,更是對這些滿口‘致君堯舜’、‘仁義道德’,卻將大漢炙烤於火上的豪門氏族痛恨不已!”
“本宮與陛下有意削弱這些氏族的權利,蔡姑娘既是陸子宇的姐姐,又是蔡議郎的女兒,對此怎麼看呢?”
這…
蔡昭姬沒想到皇後伏壽傳喚她而來,竟是為了這件事兒。
當然,她清楚,這件事兒的分量極重,且異常敏感,牽一發而動全身…絕不是她一個女人能夠左右的,皇後問她,或許更多的是試探羽弟的意思吧?
大眼睛連連眨動…
蔡昭姬略微思索,當即回道:“皇後娘娘方才提及我‘六歲辨琴’,可皇後娘娘卻不知,我學琴時的故事吧?”
這…
伏壽有些意外,覺得蔡昭姬的回答與她的提問有些風馬牛不相及!
可她沒有打斷,還是細細的去聽。
“當初,我滿懷信心的要隨父親學琴的時候,父親卻並不讓我摸琴,甚至我偷偷的拿著自己做的一個一寸來長、磨得精光精亮的竹片上輕輕的彈撥幾下時,父親見了也會動怒!”
“這是為何?”伏壽連忙問。
“我當初也是這麼疑竇的!這叫什麼學琴?隻是一遍一遍的聽他彈奏,卻不讓碰!”蔡昭姬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樣。
可緊接著,她話鋒一轉。“娘見我賭氣,才告訴我…學琴的第一步,叫做‘辨音’,先學會聽得琴聲,才能彈得一手好琴!”
霍…
蔡昭姬一番話脫口,伏壽聽出了什麼。
她的意思是…
削氏族…猶如學琴嘛!
誠然,伏壽與劉協雖貴為皇後與天子,可…可她們都不了解氏族,不了解氏族的強大,不了解這些豪門壯大的源頭,這就好似學琴…卻不懂得“辨音”!
如此,這般…談削弱,不是紙上談兵麼?
眼眸緊眯…
這一刻,伏壽明悟了許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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