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為夫君綿延子嗣,但…也需讓夫君後繼有人哪!作為正妻,後繼有人…這也算是我對得起諸葛家的門楣了!”
這一句話從黃月英的口中傳出,諸葛亮幾近淚目。
他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哽咽住了。
他平複了下心情,方才緩緩開口。
“那便依夫人…”
說著話,他徐徐走出了丞相府。
門外早已備好馬車,魏延護送著馬車…往尚書台行去,如今的蜀漢…諸葛亮名為丞相,可他擔負著的又豈止是丞相一職?
…
…
巴蜀,成都。
一處再尋常不過的酒肆內。
地窖之中,薑維與二十餘特種兵團的將士正在更換夜行衣,他們放棄刀劍這類惹眼的兵器,改裝備上匕首,諸葛神弩…以防萬一,還在腰間藏著火銃。
甘父也在這邊…
他凝著眉,手中捧著一封信箋,凋版之下…信箋的內容清晰可見。
任務——綁架黃月英!
終於,甘父再也忍不住這緊張的氣氛,他張口道:“陛下這任務會不會太冒險了?且不說丞相府戒備森嚴,單單黃月英,她的身份可是巴蜀唯一的‘巧匠’,諸葛亮對她的防護必定是縝密無比,將她劫出,還要送抵魏軍營盤,這根本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甘父的話脫口…
薑維已經率先穿好了夜行衣,每一個裝備都檢查過一遍,確保無虞。
他語氣篤定:“陛下成立特種兵營的初衷,便是為了完成不可能的任務!”
“可…”
甘父剛剛吟出一個字,薑維的話再度將他的話壓住。
“甘老放心,如果說以往…我隻有五成的把握,那麼現在…因為甘老的幫助,各門守軍中均參入了自己弟兄,這個把握已經提高到了八成!”
薑維信誓旦旦。
儼然,這次任務,他極有信心。
“好吧…”甘父能感覺出來,這支特種兵營的每一個將士都懷揣著某種執念。
大魏派出的任務…對於他們…就意味著一切,不容置疑。
“老夫隻能祝你們好運!”
“借甘老吉言!”
說話間…二十餘黑袍少年或從窗子,或從地道,或從房梁…他們迅速的竄出,身手矯健…就宛若那與黑夜融為一體的——
——魈!
…
…
自諸葛亮離開丞相府抵達尚書台起,他便一直待在這兒,沒有離開過。
蜀軍如今在培水關外與魏軍相持。
對於諸葛亮而言,不單單是前線的戰事,安撫乃至於整個大後方的工作…也都落在他的肩上。
江州、南中、巴郡…
乃至於江陽、汶山、漢嘉、巴東、巴西、涪陵…各地的文書如雪片般飛入這小小的尚書台,幾乎每一份都加蓋著“急報”的符印,
儼然…
魏軍的攻勢並不止於培水關一處。
夷陵戰敗後…
——巴蜀全線告急!
“各地糧草都不充足了麼?”諸葛亮看著奏書,微微凝眉…
除了中途回了趟丞相府,去皇宮覲見過陛下一次,這三天,他一直待在尚書台。
他無奈的抬頭。
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眼睛,將油燈剔亮一些,也把裹在身上的大裘又緊了緊…
連續的熬夜,讓諸葛亮這位並沒有到蒼老年紀的君子…也顯得憔悴了起來。
細微的皺紋在眼角額間悄然滋生…
那一捋黑亮的長髯垂在頜下,已略有卷曲。
輕輕的扇了下羽扇。
諸葛亮總覺得,似乎有哪裡疏忽了,可具體是哪裡,他有說不上來。
楊儀將竹爐裡殘留的灰儘捅了捅,幾點有氣無力的火星閃了閃,隨即熄滅…
今夜格外的冷!
楊儀無奈的把目光投向諸葛亮,諸葛亮看了眼快要凍住的硯台磨池,歎了口氣…也正是歎氣的功夫,他驟然想到了什麼。
不對…
不對…
諸葛亮眉頭一蹙,“嗖”的一聲,他霍然起身。
楊儀正將幾截炭棍丟入爐中,趴在地上拚命吹氣。
諸葛亮的聲音已經傳出。
“我都能想到,將從魏軍竊來的火炮送至丞相府,讓夫人彷造…那…那曹羽怎麼會想不到?”
諸葛亮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楊儀似乎聽懂了一些,連忙道:“丞相太過緊張了吧?這裡是成都,又不是魏地,就算…曹羽丟了火炮,能想到丞相將火炮送至夫人處,可曹羽的手再長,又摸得到成都郡麼?若真摸得到,那這仗也就不用打了!”
楊儀的寬慰起到了一些效果。
諸葛亮緩緩的坐下,緊張的心情也得以收斂許多。
楊儀的話有一定的道理…
曹羽的手再長,也長不過培水關,如何能伸到成都呢?
可莫名的,諸葛亮還是有些緊張,有些擔憂。
“傳魏延!”
他當即吩咐…
不多時,粗重的腳步聲在尚書台處響起。
魏延拱手道:“末將魏延拜見丞相。”
“你即刻去丞相府。”諸葛亮吩咐道:“派一支你信得過的小隊,護衛丞相府,除了他們外…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丞相府,務必確保夫人的周全!”
這…
魏延撓撓頭,他感覺丞相這是小題大做了吧?
何況,他一個上將軍,他手下五千精銳,丞相屢屢不委以重任也就罷了,竟讓這些精銳去護衛一個婦人?
魏延心下不悅…卻也不敢表現出來。
他拱手:“喏!末將這就去部署!”
諸葛亮一揮羽扇:“快去!若丞相府無恙,明日起,這支小隊就全權護衛夫人,若離夫人超過五步,即軍法處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