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之所以問洪七公,乃因為,這是諸葛亮特地囑咐過的。
調查“洪七公”便是他來荊州的“秘密任務”之一。
當然,諸葛亮還特地交代張飛,可以往嶽父黃承彥那坐坐,保不齊會有些‘洪七公’的線索。
至於…
又橫空出世的“黃老邪”,張飛可太好奇了。
近來,荊州境內,有關“黃老邪”的談論太多了,什麼“當代公輸班”,什麼“活的《魯班書》”。
坊間還說他製成的戰車乃騎兵克星,製成木牛流馬可自行行走,製成的連弩,便是連牛皮都能穿透。
起先張飛以為這是在吹牛,牛都要吹到天上去了。
可架不住人人都這麼說。
一時間,張飛對這“黃老邪”更好奇了。
而這個問題拋給關羽。
嗬嗬…
關羽心頭就笑了。
洪七公究竟有沒有?關羽說不上來。
畢竟這位“丐幫幫主”太過神秘,神龍見首不見尾。
究是關羽也隻是聽聞,從未見過一麵,不過…黃老邪的話,關羽可是有些眉目的,甚至這眉目是八九不離十。
當然,關羽不會“黃老邪”的真實身份告訴張飛。
馬良昨夜就提醒他,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為了強調,馬良還向關羽講述起一個故事。
那是昔日群雄逐鹿中原,陳國國主劉寵雄踞陳國,帶甲十萬,陳國國相駱俊治國有方,將陳國打造成了一方樂土。
那時已稱帝的袁術覬覦陳國,但又畏其兵鋒,明麵兒上哪裡敢惹?
他向陳國求取糧草,但遭到了陳國國主與國相的拒絕,大怒之下,袁術便背地裡,派了個刺客將陳國國主劉寵與國相駱俊刺殺。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刺客,便是昔日陶謙委派,護送曹嵩,卻見財起意,最終將曹嵩殺死,擄走金銀細軟的張闓!
算上曹嵩、劉寵、駱俊…這位張闓也算是徹底達成了三殺的成就。
當然,這件事兒,關羽是知道的。
那時候的他與大哥劉備、三弟張飛就屯駐在小沛,離陳國並不遠。
而陳國國主劉寵的死,一睹讓大哥劉備唏噓不已。
論輩分,他可是當今天子的堂叔祖父,是劉備的堂叔父,更是這天下大亂之際手握重兵,最有可能擔起那複興漢室責任的宗室子弟。
所謂“陳獨得完,百姓歸之者眾十餘萬人。”
但結果卻是,“是時,諸國無複租祿,而數見虜奪,並日而食,轉死溝壑者甚眾然!”
因為太過高調。
導致此前的經營毀於一旦,陳國也徹底被袁術蹂躪為廢墟。
當然,說這麼一個故事。
馬良是想要提醒關羽,千萬不能將四公子“黃老邪”的身份泄露,以免讓他招致曹魏的怨恨與怒火。
重蹈那“陳國國主”遇刺,陳國覆滅的覆轍!
關羽聽過後深以為然。
將關麟是那“黃老邪”的秘密埋藏在心中。
此刻,他沉吟了一下,方才抬眸朝著張飛道:“三弟啊,荊州的確有洪七公,也的確有黃老邪…至於,他們到底是誰?為兄也在查,若有消息,定第一時間告知三弟。”
隨便一句話敷衍過去。
張飛也沒多想,“二哥既這麼說,那俺就等等。”
他的話音剛落…
“關公、張將軍…”卻見周倉急匆匆的闖入其中,他連連喘著大氣,像是遇到了什麼急事,第一時間就趕回稟報。
“咋咧?”關羽連忙問道。
張飛也疑惑的望向周倉。
周倉拍了下胸脯,努力的讓內心平靜一分,旋即連忙道:“方才末將去賊曹掾府請四公子,可四公子不在,詢問文吏,文吏隻說四公子是要去辦一件大事兒!具體是什麼,他們也不知道,隻是,整個賊曹掾府幾十名衙役全都帶出去了。”
講到這兒,周倉頓了一下,似乎是想讓氣更順暢一些。
他連忙繼續道:“末將又出門詢問那巡城的官兵,這才知道,四公子帶著三小姐,還有一個紅袍持槍女子去抓人了,整個賊曹掾府齊齊出動,說是要同一時間,緝拿一百多人!”
周倉的話剛剛落下。
“啥?”張飛一下子回過神兒來,他朝關羽道:“紅袍,持槍女子?那是俺閨女星彩啊…”
而聽到這兒,關羽的臉色已經微變。
他倒不是驚訝於張飛帶著寶貝閨女一道來了。
他驚訝的是…
——『抓人?抓什麼人?近來江陵城何曾有過緝盜之事?』
——『雲旗這是在乾嘛?還帶著銀屏與星彩…今時今刻,可不能胡鬨啊!』
關羽心思急轉…
心頭隱隱有些擔憂。
原本而言,考慮到關麟的性子,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兒,他關羽都不會如此心悸,可現在不一樣。
三弟還在,楊儀也在,楊儀還是孔明專程派來特地考教雲旗的。
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若是因為一些“出格”的事兒就錯過了,那可就…
——『誒呀…』
關羽心頭長歎出一口濁氣,手完全不能自己的握緊。
說起來,他關羽也是醉了。
他感覺,在關麟這小子麵前,他這做爹的就像是有某種受虐傾向一般。
明明這小子總是惹他生氣,總是上趕著跟他作對,可到頭來…關羽竟還是不自禁會為這小子著想。
為他的前途著想!
——『關某真是活該欠他的!』
——『這是病,得治!』
見關羽沉默,馬良連忙細問:“賊曹掾屬最近似乎沒有如此規模的緝捕賊道之事啊!周將軍可問清楚,這些緝捕之人所犯何事?”
“不…不知道啊!”周倉一攤手,他也很是無奈,“如今江陵城滿城風雨,人心惶惶的…可…可四公子緣何緝捕,沒人知道,也沒有任何的緝捕公文,按那官兵說,若有人問起,四公子會說…會說…”
“會說什麼?”關羽語氣低沉,他重重的問道。
“說…”周倉連忙道:“四公子說,他爹是關公,他抓人不需要緝捕文書,也不需要任何理由!”
這…
這不是胡鬨麼?
關羽的臉色一冷,他豁然起身,也顧不得管張飛和楊儀了,他朝周倉吩咐道。
“即刻把這小子給…”
關羽本想吩咐周倉即刻把這小子給擄來,可想了想,估摸著周倉擄不回關麟。
這小子彆看不識武藝,可肚子裡一大堆‘歪理’,又擅長詭辯之術。
除非周倉一把捂住他的嘴,將他擄走。
否則憑他的本事,隻要一開口,那幾句話就能引發百姓們的沸騰,誰又能帶走他?
“前麵領路!”
關羽改口…
周倉先是一愣,旋即“喏”的答應一聲,就走出了房間。
反觀張飛,他撓撓頭,略微思索了下,可似乎…他的腦子並不能允許他將這中間的故事聯想出來。
不過,張飛卻笑了,他朝身旁的楊儀笑著說道:“威公啊,依俺說,還是這江陵城有意思,成都那邊人人都一本正經的,裝個鳥蛋!哈哈,你且候著,俺也跟二哥去瞧瞧!”
說著話,張飛邁開步子已經跑了出去…
活像個五十歲的孩子!
哪裡還有半分上將軍的風采。
楊儀則眨巴了下眼睛,口中輕吟:“一個關雲旗,就引發整個關府…不,是就引發整個江陵城如此的雞飛狗跳麼?”
倒是一旁的馬良笑著說道:“楊尚書啊,不瞞你說,這位雲旗公子素來做事,不會循規蹈矩,也不會按照常理,今日…不過是他的常態。”
言及此處,馬良一伸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楊尚書既是替諸葛軍師考教雲旗公子,不妨也一道去看看,請…”
楊儀連忙拱手,“還是季常兄先請!”
彆說,經過這麼一個小插曲,突然間…楊儀就對關麟這個關四公子興趣濃鬱起來了。
究竟是馬謖口中的名副其實?不舞之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