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與賈詡、程昱商量了什麼。
門外的一乾文武都不知道。
倒是曹真,又被傳了進去,等再出來時,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司馬懿知道,這定是曹操與兩位謀士定下的,曹魏新一輪的戰略。
“丞相怎麼說?”
曹真的府邸中,這次是司馬懿主動去見曹真。
“你舍得見我了!”曹真看到司馬懿,氣不打一處來,“此前,是你特娘的讓我害死那卓榮,可丞相怪罪的時候,卻讓我一人擔著。”
“丞相若真怪你,就不會隻傳你進去聽令了,丞相這是信任你。”
隨著司馬懿的話…
曹真沉吟了一下,想想也是,有道理…
再想到他與司馬懿都是子桓的人,子桓也特地交代過,可以信得過司馬懿,也無需瞞著司馬懿。
於是,曹真如實說:“卓榮死了,那張文遠歸心似箭,丞相也不放心他在樊城那邊待著,自是要調回的…”
“那…何人接替文遠將軍?”司馬懿急切的問。
曹真“唉”的一聲,卻沒有回話。
司馬懿主動問:“是徐晃徐公明?”
“不!”曹真擺了擺手,然後一絲不苟的道:“丞相要張將軍帶五萬兵從汝南繞到許都,先拱衛許都,然後再趕至壽春這邊,其餘的兵馬悉數都交由曹仁將軍!”
說到這兒,曹真感歎了一聲,“如今的這局勢,丞相能信得過的還是自己人哪!隻是…唉…”
到最後,曹真又長籲短歎了起來。
司馬懿看了曹真一眼,眼神有些欲說還休的異樣,無聲的歎了口氣,“丞相這是從主動進攻,轉移到了防守,這一戰…關羽打的太邪乎了,邪乎到丞相都不敢冒險圍宛城,隻敢困住宛城…斷宛城的糧道,可這樣的話,宛城固然被夾在當中,可樊城也被困住了,樊城的糧草也不好運吧!”
“糧道雖不暢通,但好歹上庸、汝南都能運糧,慢是慢了點兒,總好過封鎖住漢水後,那關羽的糧道…哼,他可沒地運糧!”曹真一邊解釋著,一邊不由得歎了口氣,“也如你所說,丞相是轉攻為守了,這些年曹仁將軍麵對關羽,駐守襄樊,哪裡出戰過,一副據守的模樣,如今…想來,還是如此。”
司馬懿安慰道:“據守的話,至少不容易犯錯誤…隻是…”
司馬懿再度提出他的質疑,“一個樊城能裝得下超過十萬的兵馬嗎?”
曹真解釋道:“丞相的命令是曹仁將軍駐守樊城,徐晃將軍駐守樊城以西的平魯城,牛蓋將軍守偃城,殷署將軍守新野城,互相馳援,封鎖漢水…防止襄陽對宛城的支援,怎會把兵悉數都困在樊城?”
噢…
司馬懿將這些城池與腦海中的輿圖聯係到一起,他微微頷首,“如此,上庸可以運糧往平魯城,汝南也可運糧往新野城,算是開辟了新的糧道…唯獨這四座城池倒是被這一對關家父子給包圍了。”
“誰包圍誰,還不一定呢!”曹真吧唧了下嘴巴,“對了,子桓那邊…也要傳去消息,這信你來寫吧?”
“怎麼?”司馬懿好奇。
曹真慢悠悠的說:“丞相要子桓麵見那江東碧眼兒,如今的局勢,丞相決定要聯吳攻劉了!”
這…
司馬懿驚愕於曹真的這一句話。
而在他心頭更加徘徊猶豫的是,如今的他…不再因為那“毒藥”而擔驚受怕。
那麼,他司馬懿還要把這條情報告訴關麟麼?
似乎…因為那“衣帶詔”的威脅,司馬懿是需要被動的完成關麟交代的事兒,但…卻沒必要像是中毒時那般,為關麟做更多。
甚而有之,雙方越是打的難解難分,他司馬懿越是有可能從中牟利,從中破局,他的身份也將水漲船高。
此前樊城的局勢突變,他司馬懿騙回張遼,換得的這份解藥…就很能說明問題。
呼…
心念於此,司馬懿深深的呼出口氣。
他不喜歡過這種如履薄冰,像是那小烏龜般,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的日子。
他必須去琢磨著,如何破了這“衣帶詔”的死局!
——『除非,在曹魏中…我把一切的權利握在手裡,握在我的手中…』
恍然間,一個想法在司馬懿的心頭閃爍。
而這個想法一經出現,司馬懿不由得沉思。
——『沒錯,隻有在大魏中,我成為最大的那個時,我才不會擔心這“衣帶詔”的事發,我也才能真正主宰自己的命運。』
——『原來…破局的地方在這裡!』
有那麼一個瞬間,司馬懿的眼眸深深的凝起,那如鷹視狼顧的目光再度襲來,隻是,他迅速的收斂起這一抹目光。
將他的想法深深的、不漏聲色的埋在心頭。
見司馬懿發呆,曹真拍了一下他,“讓你給子桓寫信,你發什麼呆?”
“寫信…噢,是…寫信…”司馬懿回過神來。
這信,他必須要寫。
他得把這水攪的更渾!
…
…
不過兩日,襄樊戰場的情報已經傳到合肥城。
聽著信使的稟報,看著手中的信箋,孫權不由得雙手發顫,碧綠色的瞳孔都在不住的抖動。
繼而…胳膊也開始抖,身子也開始抖,越抖…渾身越是顫的厲害。
一整封信箋看罷後,孫權將這信箋遞給了一旁的顧雍,然後轉過身…
行至窗前,站在這裡,向西眺望。
眼神中帶著些許落寞與惆悵。
顧雍也看過了書信,他突然就能理解此刻孫權的心情。
當然,他也因為關羽,在如此極端不利的情況下,攻下宛城,幾乎做到了局勢一夕間的翻轉,這等不可思議的戰績…任憑誰,都會感慨萬分。
“十麵埋伏,九死一生,如此局麵下,關羽…不,是這一對關家父子,竟還能配合的打出這般不可思議的戰績!”
顧雍止不住的感慨:“神跡啊,此乃神跡啊!”
按理說,這一戰…算是孫劉聯盟逆風翻盤的一戰。
可孫權與顧雍的臉上,沒有半點喜色…
甚至,顧雍那讚譽的話,讓孫權沒有半點轉身的意思,他依舊是對著窗戶,隻是口中喃喃:“那奇怪的、會飛的球,究竟是什麼?能悄無聲息的運人進城,能從上麵射箭…若不是這個,三個關雲長怕也打不下這宛城!”
威脅…
儘管,這一戰與他無關,飛球打的也不是他,可…因為這飛球,孫權已經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
作為東吳的國主,他對任何未知的事物都是敏感的,特彆是能夠威脅到東吳的存在。
無疑,這飛球已經嚴重威脅到東吳了。
要知道,東吳的倚仗是長江天塹。
可這“天塹”,在“飛球”,在天穹的麵前,將會輕而易舉的破解,化為一片虛無!
這飛球能從襄陽城飛到宛城,就能夠從江陵、從長沙、從江夏飛過長江,飛到東吳去。
最可怕的是,天穹何其遼闊?
這飛球要飛過來,哪怕他孫權知道,也無可防護!
換一句話說…
若這飛球真的成了規模,成百上千的出現在天穹之中,那鬼知道,哪一天…突然孫權的背後就能殺出一支荊州軍,一把鋒利的匕首就狠狠的插入東吳的心臟之處。
不誇張的說,因為這飛球…
曹魏覆滅的那一天,也將是東吳覆滅的一刻。
這…無疑是巨大的威脅。
“主公是忌憚這飛球?”顧雍淺淺的問。
孫權緩緩的抬頭,望向天穹,“天空何其遼闊?若是這對關家父子連天空都能征服,那我等所做的一切,他們將一覽無餘,在他們麵前,將不會再有陰謀,不會再有埋伏,也不會再有長江天塹…東吳還能憑什麼與荊州博弈?”
說到最後,孫權幾乎是咬牙切齒。
他想不通,這飛球…怎麼就能出現在荊州,怎麼就能被這一對關家父子作用於戰場。
看著孫權的表情,顧雍能猜到他心中所想,於是…他適時張口:“主公,那曹魏的二公子曹丕又求見主公了…”
說到這兒,顧雍不忘提醒道:“這曹丕來江東也有月餘,主公是好吃好喝的供著,卻從未接見,這一次…”
不等顧雍把話說完,孫權直接開口:“我知道顧老的意思,時局所迫,現在的局勢,即便沒有顧老的提醒,這曹魏的二公子,孤也必須得見一見了!”
顧雍知道孫權這話意味著什麼,連忙拱手:“臣,這就去安排,明日朝會,吳侯接見大魏公子。”
“等等…”
看顧雍要走,孫權補上一句:“替我傳呂子明來!”
“喏…”顧雍想到了什麼,卻依舊拱手退出。
不多時,呂蒙走了進來,見到孫權,呂蒙當即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