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劉禪,關麟的本意是三天一揍。
可事實上,劉禪因為過度反抗。
或者說是無法接受這個被揍的事實,第二天時,他又砸東西了,第三天時,這個行為更甚。
後果嘛,則是這三天…劉禪始終都在挨揍,挨的痛徹心扉,鼻青臉腫。
好在劉禪是個胖子,胖人往往天生物理防禦都強一些,也更抗揍一些。
但…
一連三天,還是最終把劉禪給打服了。
“彆打我,我錯了,我錯了——”
劉禪終於很沒有骨氣的認錯了,他慫了。
放眼他十二年所經曆的,他跟著子龍叔在長阪坡七進七出過,也被親爹給摔過,隻是這些都是聽人說的…劉禪沒有感覺啊!
當真這樣挨揍,還揍得這麼慘,這麼痛徹心扉,這讓他渾渾然意識到,原來這個世界上,他還能挨打?
“嗚嗚…嗚——”
不爭氣的眼淚從眼角持續不斷的流出。
“彆打臉…彆打臉…”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味道,卻是截然不同的力度…越來越疼了。
也直到這一刻,關麟才第一次推開了那扇門,向劉禪走了過去。
關麟記得,在後世往往給“貓”絕育的時候,主人一定不能出現在貓的身邊,那會讓貓恨主人一輩子。
可若是貓被絕育後,主人在出現,那主人會被貓當做是親人——
就像是現在…
關麟麵前的劉禪趴在地上,宛若一隻剛剛被“絕育”的小貓,他的身上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蜷縮著身子,宛若在用這種方式舔舐自己的傷口。
而隨著關麟的出現。
隨著麋路、廖化、士武向關麟拱手,“雲旗公子——”
這一刻,劉禪驚慌的抬頭,懷揣著擔心與渴盼這樣極致複雜的情緒,望向關麟。“你…你就是關四哥…”
“是!”關麟一邊張口回答,一邊朝他走近,卻並沒有伸手去拉劉禪起來。
劉禪卻仿佛看到了希望,看到了黑暗中的一簇燈火一般,他迅速的爬到關麟的腳下,牢牢的抱住了關麟的大腿。
“關四哥,這裡你最大,伱讓他們彆打我了…我不砸東西了!我再不敢砸東西了!”
可憐兮兮…
劉禪這副模樣,再加上那口口聲聲吟出的“關四哥”的聲音,讓關麟莫名的竟還有些心疼。
隻是…
棍棒底下出孝子,嚴師方能出高徒——
熊孩子之所以會存在於這個世上,都是慣的,都是欠打!
果然…
劉禪迅速的又表現出他十分欠打的一麵,“關四哥,你…你讓他們把靜宵姐姐還給我好不好?我保證不砸東西了,我保證…”
隨著劉禪的這一番話,關麟心頭隻剩下無奈的歎息。
打也打了。
可還要那李靜宵,可見…症結在這兒呢。
不能隻用打的,一手棒棒糖,一手狼牙棒,這點關麟還是懂得。
“彆趴在地上了,站起來,整理下,換身衣服——”
關麟的話,在劉禪耳中猶如天籟之音。
甚至,他以為關麟是要帶他去見靜宵姐姐,他迅速的爬了起來。
宛若身上那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地方都不再疼了,完全不疼了!
“關四哥,你真好…你真好…”
“帶他換衣服,上上藥,我在門外等他!”關麟吩咐一聲,就往門外走去了。
麋路、士武、廖化則一道上前,要帶著劉禪換衣服。
可劉禪仿佛已經被揍出心理陰影了,一個勁兒的呼喊:“彆過來,我自己來…我自己來換衣服——”
話說回來,這一路東行,他哪裡換過衣服,每天…一應事物都是李靜宵替他完成的,就連吃飯,都恨不得在嘴裡嚼碎了喂給他。
“快點兒,雲旗公子在門外等著你呢!”
士武的聲音傳出…
連著揍了三天,士武朝劉禪吆喝時的聲音都更有底氣了。
…
…
夜的羽翼覆蓋之處,一般都會帶來兩個詞,“黑暗”與“安靜”。然而在世上的某些地方,情況卻是恰恰相反。
夏口城東,一條名為“龍驤水口”的長長花街,這本是一處不起眼的水流。
是江、漢合流,水網縱橫,湖沼交錯中一條再尋常不過的湖網。
但這裡的湖網兩旁…高軒華院,亭閣樓台,白日裡清靜安靜,一入夜就是燈紅酒綠,笙歌豔舞。
穿城而過的漢江蜿蜒側繞,令這人間溫柔仙境更添韻致,倍加令人流連忘返。
而坐落在這“龍驤水口”的歡笑場,每家都有自己獨特的風格和吸引人的地方。
三天來,關麟還特地提前來踩了踩點。
比如妙音坊的曲子總是比彆家的柔情;
楊柳心的舞蹈最有創意;
紅袖招的美人最多、最潤,也最好;
蘭芷閣則總是上新人,還有那時常推出的讓人驚喜的清倌。
各家各擅勝場,雖有競爭,卻也有合作…所以雖比鄰而居,但都能相安無事,甚至…時不時的有相互救場的情況發生。
就比如現在。
“紅姨,不是我掃你的麵子不肯幫忙…”妙音坊的當家老鴇一臉的為難之色,“你、我相識多年,咱們兩家素來就跟一家人一樣,可…可你一出口,就要這裡最潤、最俊的姑娘,可這樣的姑娘就那麼幾個,都送到你那兒…我這生意還怎麼做呀!”
“我的好妹妹啊,你可知道是誰來我那場子,是…是咱們江夏太守…那關家四郎關麟啊!他手下有幾萬兵,連他爹都敢肆意頂撞,我哪裡敢忤了他的意思?他要咱們這‘龍驤水口’最俊的姑娘,我要不讓他滿意…那日後我這生意還能做麼?怕是不止我,咱們‘龍驤水口’的生意都沒法做了。”
隨著這話脫口,妙音坊的當家老鴇抿起嘴唇,沉思了起來。
這位…關麟關四公子,近來可是鼎鼎大名啊!
不止是“逆子”之名,還有…威名,簡直比“逆子”之名更甚,他又執掌著這一方土地,萬一…他沒玩高興,牽連到自己這花坊…那…
“好吧,就讓姑娘們去吧…可,不是我拿喬,紅牌姑娘誰沒有個傲性,萬一…言語有失,得罪了這位貴公子…那…”
“不會,不會…”說著話,那名喚紅姨的老鴇直接亮出了兩塊金子,硬生生的塞給了妙音坊的當家老鴇,不忘語重心長的說:“這位關四公子出手大方得很,哪個姑娘不都…願意服侍這麼個主兒麼?多金、俊秀、有才!這等好事,若是我年輕個十歲,哪裡輪得到那些小浪蹄子?我自己就去了…”
隨著兩名老鴇的交談,一個個身穿各種顏色的衫裙,外罩淺綠皮褂的姑娘盈盈立於欄前!
不過片刻,在紅姨的引領下,一個個“咯咯”笑著、議論著,登上船,往隔壁“楊柳心”的方向行去。
一道道聲音,悄然傳出。
“這位關四公子可不得了,風頭盛著呢,整個荊州的女子,誰不想一睹他的華彩?”
“聽說那關四公子尚未弱冠,自是無婚配…若是…”
“怎麼?你這小浪蹄子又發春了?關四公子何等門楣?豈會娶我們這些風塵女子?”
“做個妾…也不是不行…”
話說到這兒。
“都安靜點兒…”那紅姨最後囑咐,“陪著關四公子一道來的,還有一個更年輕的公子,一會兒都有些眼力價兒,兩位公子都要服侍好了…虧待不了你們。”
說著話,紅姨亮出了一袋金子,每人分上一些。
在火把下,這些金子閃爍著耀眼、燦爛的光芒,直讓那些女子都看的癡了。
果然…
金子是涼的!
是揣在懷裡是熱騰騰的!
…
等到了妙音坊,這裡早就鬨成了一團,最好的姑娘都被關麟喊去了,尋常的賓客可不乾了。
好在貴賓包廂都在後麵,隔成一個一個的小院。
身著官服的兵士守住這些小院,讓那些原本不忿的賓客趕到此間時,也隻能無奈歎息。
這世道?
誰又敢給官老爺鬥呢?
關麟與劉禪就坐在最裡間的廂房,劉禪看到桌案上的水果,有點饞了…
連著挨了三天的打,嗓子裡都是苦澀的。
於是拿起一塊兒“木瓜”,竟神奇般的吟出《詩經》中的一句,“諸葛師傅說,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原來木瓜就是這副樣子!”
關麟都驚愕於劉禪能吟出這麼一句。
果然,這“傻嘚兒”一點兒也不傻,隻是沒把腦子用在正確的地方!
關麟見劉禪啃著木瓜,於是張口道:“吃木瓜好,補精氣…”
關麟也算是老中醫了,木瓜入肝經,有舒筋活絡的功效,可不隻是女人豐胸美容才能吃。
劉禪哪裡管這些,他搖搖頭,“關四哥,這個其實不怎麼好吃…但是靜宵姐姐總是吃這個…還說,吃這個能變大!”
話音還未落…
“姑娘們來了——”
雅間的門外,一道老鴇的聲音吟出。
隨後,一個個身姿婀娜、玲瓏有致的女子,魚貫而入…
到底是歡笑場上的人,關麟這位“金主”又慷慨大方,這些姑娘那如墨玉般的瞳仁輕輕一動,唇邊很快掛起微笑。
她們齊齊張口:“小女子見過關四公子——”
這些聲音一起吟出,形成的合聲,在劉禪聽來,便是百靈鳥的叫聲也沒有如此這般的悅耳了。
頓時間,劉禪的眼睛就亮了。
毫不誇張的說,那一個個千嬌百媚的佳人,哪一個…都不輸給他的靜宵姐姐。
可…劉禪連忙搖了搖頭,他迅速的晃過神兒來,他轉過頭望向關麟。
“關四哥?這不是靜宵姐姐啊,我要的是靜宵姐姐,不是她們…”
麵對劉禪這一本正經的話,關麟直接反駁,“什麼靜宵不靜宵的?你要的隻是能陪你玩,關心你的女人罷了…隻要能做到這個,人人都是那李靜宵!”
說到這兒,關麟指著麵前的一乾女人,“阿鬥,你睜開眼睛看看,這裡…這麼多美人!她們都是來服侍你的?跟她們在一起,你可以忘記你所有的煩惱,獲得極致的快樂?”
“你喜歡畫畫,她們就陪你畫畫,你喜歡歌舞,她們就跳給你看?什麼李靜宵?那…有跟她們在一起快樂麼?”
隨著關麟的話,劉禪的眼眸中變得驚恐。
“不…不是這樣的…不…我要靜宵姐姐——”
隨著劉禪的話,關麟已經向眼前的女人們使了個眼色。
這些姑娘也聽出是怎麼回事了。
原來是雲旗公子要幫一位小公子走出一個女人的世界,這個…在那金子下,她們可太擅長了。
“小公子,喝不喝酒啊?”
“小公子,我給你剝個葡萄?”
“小公子,彆害羞嘛,我喂給你吃…”
“小公子,你喜歡畫畫是麼?要不,我為小公子畫一幅?”
“小公子,你那姐姐再好?有我們好嘛?”
一個個悅耳的女聲不間斷的傳出,一個個漂亮的“小姐姐”已經坐在了劉禪的身旁。
關麟看著劉禪漸漸被她們給“淹沒”,他隻淡淡的吩咐:“伺候好這位小公子…”
說著話,關麟就走出了這雅間。
雅間內,“——咯咯咯”的笑聲此起彼伏…
門外,“雲旗公子…”淩統拱手向關麟行禮,關麟則問:“這些女子,都是妓吧?”
“是!”淩統如實回答。
而之所以關麟特地這麼一問。
是因為…在古代,『娼』、『妓』是有區彆的。
娼是“女”、“昌”兩個字組成,昌的意思是繁華熱鬨的街道,因此從字麵上解釋,是站在街道上招攬客人的女人。
類似於後世的失足少女,是赤果果的肉體交易!
而妓,是“女”、“支”兩個字組成,“支”又是“技”的另一邊,可以理解為有技巧…啊不,是有“技術”的女人!
是要求琴棋書畫樣樣會,詩詞歌賦也懂一些的女人!
妓比娼要高級的多,也有“技巧”的多。
再細致點兒說,娼就單純是“肉肉交易”,是看上你的“財”才能跟你睡;
妓則是要走進靈魂,形成靈魂的的共鳴,除非看上你的“才”華,否則…是不可能跟你睡。
這也是為何,關麟特地委托淩統安排一大堆“妓”給劉禪的原因之一。
玩玩就好…
開開眼界就好!
彆真把劉禪給睡了,他還隻是個孩子啊!
另一方麵…
在前世,關麟是有過切身體會的。
他小的時候也不好好學習,整天就想著討好班裡的班花,但這事兒,最終被關麟的老爹知道了。
於是,老爹直接把關麟接回家,晚上的時候偷偷帶到了一個城市中最大的夜場,叫來了一屋子的“小姐姐”讓關麟挑選。
那時候,正直青春期的關麟才發現,這些小姐姐無論是身材還是長相,簡直比班裡的女孩漂亮不知道多少倍。
最關鍵的,她們主動、熱情、奔放…
她們健談、玩得開,關麟與她們玩耍,簡直比討好班級裡的“美女”不知道快樂多少倍!
也就是從這一夜起,關麟異軍突起,成績一日千裡,再沒有正眼看過班裡的女同學。
因為他認識到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在這個世道上,隻要有權利,隻要有錢,什麼樣的美女都會主動且熱情的圍在身邊,投懷送抱!
相反…
沒有權利,沒有錢,那注定是要當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這是何其痛徹心扉的領悟啊!
哪怕是如今,兩世為人的他,也很感謝…上一世老爹帶他渡過的那一夜…感謝那一夜賦予他的眼界,改變他的人生觀。
如今…
關麟“吧唧”著嘴巴。
前一世,老爹對關麟做的,關麟在這一世再度作用於劉禪的身上!
——『就讓阿鬥從這裡開始改變吧!』
果然,不過是一刻鐘,關麟就聽到了雅間內彆樣的聲音。
“公子一直盯著我那裡乾嘛?公子想摸…可以摸一下啊…”
隨著一道女聲的傳出。
無數姑娘都“咯咯”的笑了起來。
那一個個柔媚的表情讓劉禪神魂顛倒,一個個群袂輕漾、盈盈轉身,已經迅速的讓劉禪忘掉了李靜宵。
他仿佛陷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裡。
他仿佛在捫心自問。
——『這裡是哪?』
——『這裡是天堂嘛?』
這時,已經有姑娘開始起哄,“公子,摸一下,軟軟的,摸一下唄…彆害羞…”
回應的是劉禪那尤自膽怯的聲音,“真的…真的可以嘛?”
得了…
聽到這兒,關麟知道,劉禪這邊已經穩了…
隻需要幾天,他就能從一個男孩,變成一個男人了!
“咯咯咯——”
屋子裡的笑聲再度吟出。
“公子彆害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