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昭感覺自己恍惚了,這世道變了呀,老子被兒子給治成這副模樣…這簡直聞所未聞。
糜芳的話還在繼續,“正是因為如此,就是停戰,你也得去江陵與雲旗公子談哪,他隻要說停戰,到時候,關雲長一樣連個屁都不敢放!”
這…
彆說,糜芳這話是粗鄙,但事實就擺在眼前,不由得張昭不信哪。
張昭與兒子張承對視一眼,像是要征求兒子的意見。
張承卻說,“父親,孩兒覺得…我等去趟江陵又如何?保不齊…雲旗公子也不想打了,也想給這江東的百姓一片和平,一片淨土呢?”
呼…
兒子的話讓張昭籲出口氣,然後他陷入了深深的琢磨中。
終於,他像是做出了最終的決定,他的臉色雖依舊是煞白如紙,可一雙眼眸卻是變得更亮、更清,帶著一種灼灼的熱度。可他依舊不放心,再三問道。
“糜太守啊,你沒唬老夫吧?那雲旗說話算話吧…”
“哈哈哈哈…”糜芳大笑,“不是我吹,如今這荊州戰事,悉數是由我這三弟說了算,關雲長…哈哈哈,一邊兒去了,啊,哈哇哈哈哈…”
說著糜芳又大笑了起來。
張昭咽下一口口水,心裡卻嘀咕著。
『久聞這位關家逆子…可誰又能想到,他能逆到如此程度,逆起來…就是老爹,也能不管不顧!』
『話說回來,這怎麼有股子兒子篡逆老爹的權呢?』
一時間,張昭看看自己的兒子,心頭喃喃…
嗬嗬…這小子,這輩子怕是也沒有這副膽——
…
…
這幾日,關麟每晚都會站在江陵城的城樓上。
向北望去,他不由得會思慮一番北方的局勢,會考慮到襄陽、樊城、新野、宛城、許都…以及與許都城群山相隔的洛陽。
想到馬鈞的出現,想到曹操早晚會來臨的反製。
然後,他向西望去,會想到巴蜀的情形,心頭會喃喃:“隆中對的計劃已經實現一半兒了…襄樊這邊已經提前打到了許都,從地緣的角度去分析,再深入去進攻…勢必會遭受四麵之敵…這種時候,巴蜀需得早日破漢中,打通秦嶺之道…然後出關攻長安…當務之急是要開通兩線戰場!”
念及此處,關麟又會把腦袋望向東邊,他心裡嘀咕這,那裡…想必老爹正在與二哥糜芳交接吧?
也不知道老爹那性子…會不會暴走!
應該…不至於吧?
除此之外,關麟還會想到他的計略,廬江城…用這種攻心的方法能夠拿下來吧?
就在關麟想到這裡時。
士武走來,身旁還站著一個帶著帷帽的女子,她雖低著頭,可那副輕靈秀色的氣質,柔軟婀娜的身材,關麟一眼就看出來是孫魯育。
士武拱手,“公子,人帶來了!”
關麟擺擺手,“士武叔先下去吧…”
士武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孫魯育,關麟笑了,“既是她要見我,那想必是有事求我…既要求我,那何必害我?”
士武這才放心,慢慢退下。
孫魯育踏著柔軟的步子上前,她行至關麟身旁,關麟方才開口問:“聽人說,你要見我,說是有要事告訴我!”
話音剛落…
卻聽得“啪嗒”一聲,孫魯育跪在了關麟的麵前,“公子,我…”
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跪在這個有過肌膚相親男子的麵前,孫魯育竟有一種說不上來,又莫名其妙的感覺。
“站起來,摘下帷帽…”關麟淡淡的說:“若是連我的眼睛都不敢麵對,那還能說出什麼呢?”
孫魯育抿著雙唇,她默默地站起身,輕輕的摘下帽子,露出那輕靈脫俗的臉,她雖抬起了一些頭,卻依舊不敢直視關麟的目光,哪怕是鼓起勇氣抬眼了一次,也被對麵那道攝人心魄的眼芒給逼的眼眸下移…
關麟走近了一步,伸手抬起她的臉,認真打量著這明瑩如玉的肌膚,那雙似有閃躲的眼睛流露出的眼波隻是在關麟麵上輕輕一轉,關麟就意識到這個女人是想說些什麼。
“還是想讓我放過你爹?我之前就告訴過你,這不可能,即便是我能放過,我手下的那些文武,也不可能放過他…”
“我…我隻求,公子能饒我父親一命…我知道,公子或許做不了主,那麼那些要我父親性命的人,陸遜、甘寧、淩統、諸葛恪…這些人我去求!我隻求…求公子給我這個機會…這個機會!”
孫魯育又一次跪下,眼神迫切…
這一次說話間,她直視著關麟的目光,像是事關家人安慰,她一下子就變得堅定了起來。
關麟輕笑:“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答應你?就憑你是我的填房丫鬟?就憑…你與我…”
“不!”
不等關麟把話說完,孫魯育搶先道:“我從不覺得這些可以左右公子的想法,我…我是想拿一些東西去交換…”
“交換?”
“我可以替你去勸降我姐姐,我也可以替你去勸降我姑母…我想你這麼厲害,我那失蹤的姑母也一定被你幽禁著吧?”
唔…關麟沒想到孫魯育會這麼說。
但關麟依舊表現出冷酷的一麵,“她們是否歸降,似乎於我而言並不重要…”
孫魯育仿佛早已想好了如何回應關麟,“但我們這些人…可以幫你…幫你儘早的,損失更小的收服江東…也儘早的結束這場災難…”
呼…
彆說,孫魯育的這一番話還真的觸動到關麟了。
從曆史中的記載來看,小虎孫魯育的確是個心善,一心想要家庭和睦、致力於止戈休戰的女子…
也正是基於此,她說這番話也就並不奇怪了。
但無疑,這話…讓關麟有一些心動了,不是對孫魯育的心動,而是…若孫魯育、孫魯班、孫尚香能臣服,那在如今的局勢下,的確是能幫助他做一些事,哪怕是製造出一些假象…
那…對於江東“攻心”的計劃,無疑是百利而無一害,就能變得更順利許多。
但,為確保萬無一失,關麟接著問孫魯育:“你為什麼要幫我?還是幫我覆滅你爹的基業…”
這…
孫魯育不由得咬住了嘴唇,她低頭沉吟了片刻,方才再度抬起麵頰,直麵關麟那灼灼的目光,她輕聲道。
“因為…這一年來,曹魏與東吳都因為你死了很多人,丟了許多地,也背叛了許多文武…曹魏地大物博,或許還頂得住,可若是繼續這樣下去,江東就沒人了…”
“爹,他不是你的對手,從一開始起就不是,他早晚也一定會輸的,晚些輸,多死掉那麼多人…和早些輸,保全那麼多人…我願意選擇後者,這都是一個個家庭啊,都是為人子女,為人父母,為人夫,為人婦…”
“江東既不可避免的遭逢此難,那我…我實在不忍看到江東生靈塗炭,所以…我…我想幫你,也幫江東早日結束這荒誕的一切!”
這…不得不說,孫魯育的這一番話說服了關麟。
她對時局的明悟,對江東百姓的垂簾,對家人的保護…這些都深深的觸動著關麟,也讓關麟意識到,至少…以“填房丫鬟”身份來說的話,孫魯育是足夠進關家大門的。
呼…
又思慮了一番,又權衡了一番,最終關麟沒有正麵回答孫魯育的話,而是一邊揮手,一邊向門外走去,繼而一邊吩咐。
“安排人帶孫姑娘去見他姐姐,見他姑母——”
…
…
滾滾長江東去。
可此刻,一艘大船從廬江出發,卻是順風逆水而行,這是關羽的船隊…上麵的人不多,唯有關羽、周倉以及他的一支親兵。
因為事出突然,又是雲旗授意,故而…關羽也走的匆忙,甚至沒有將關平、關銀屏、王甫、趙累帶走,讓他們帶關家軍隨時聽命於糜芳。
說到底,關羽還是信不過糜芳。
但糜芳有一句話說的沒錯,糜芳的統率或許不如關羽,但關麟的眼光值得信賴。
可這麼回去…不,準確的說,是這麼灰溜溜的回去,關羽心裡始終不是滋味。
然而…更不是滋味的是與他同行回江陵的竟是張昭、張承這一對父子。
這就有點兒尷尬了…
關羽明明趕走他們,現在敢情好,人家直接去江陵城找兒子去和談了…偏偏大家又都出現在船頭,四目相對…
關羽尷尬的程度,感覺他的腳指頭都能摳出一套房子了。
“咳咳…”
異口同聲,關羽尷尬,張昭也很尷尬,兩人竟是同時發出乾咳。
還是張昭身後的兒子張承當先開口,張承恭恭敬敬的朝關羽拱手,然後彎腰的程度堪比拱橋,“晚輩拜見關將軍…”
“有禮有節,孺子可教…”關羽隨口回了這麼一句,也試圖遮掩他的尷尬。
張昭卻冷不丁的回道一句:“還是雲長教子有方啊…”
呃…教子有方麼?
關羽感覺張昭是在罵他,關麟這逆子奪他兵權,外交談判之權也雲淡風輕的給奪了,這難道就是所謂的“教子有方”?
關羽隻覺得尷尬的腳指頭…又能摳出一套房子!
…
…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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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替你們說了,牛奶糖,你得支棱起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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