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呀,互相傷害呀!”
——“他敢燒老子的許昌,老子就把他的洛陽給一把火燒了…燒了!
傅士仁忿怒的咆哮聲在這片廢墟中的許昌城上空環繞。”
無數百姓,無數軍將都把目光望了過來,麵對這一片廢墟的景象,麵對著這到處都是的斷壁殘垣,他們的雙手也不自禁的握緊,一時間對傅士仁的咆哮感同身受,他們也有著相同的憤怒…宛若同仇敵愾一般。
家園…
他們的家園不再了。
他們的安樂鄉變成了廢墟,變成了修羅場!
“兩個時辰,告訴所有飛球軍,本將軍要他們兩個時辰之內起飛,本將軍要親自將那洛陽城變成一片煉獄火海!他曹操是欺負老子沒飛球麼?”
傅士仁的咆哮聲還在繼續…
且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冷冽。
一乾兵士連連拱手,“喏…喏!”
互相傷害!
真要不管不顧,傅士仁、傅家軍、荊州軍、飛球軍,還真沒有怕過誰?
事實上,如今的飛球兵聽從關麟的吩咐,暫時是由傅士仁統領,傅士仁完全可以調動他們采取任何行動。
隻是,後果…
“士仁將軍…”
徐庶連忙張口,連帶著他牢牢拽住了情緒激動的傅士仁,無疑,他是最冷靜的那個,“冷靜,士仁將軍你要冷靜啊…”
“冷靜?”傅士仁奮力甩開了徐庶的胳膊,“你要我冷靜?我怎麼冷靜?幾十年…老子都是冷靜著過來的,幾十年…老子好不容易打下了重城,立下了大功,可…可那曹操竟用空襲的方式讓老子的功勳毀於一旦,這一片廢墟就在眼前,老子不要冷靜!老子跟他曹操拚了,魚死網破!”
儼然,徐庶已經不足以勸到傅士仁。
傅士仁一邊咆哮,見一乾兵士有些遲疑,連忙大聲道:“還愣著乾嘛?快是安排啊…還要本將軍說幾次…”
“是…是…”
士兵還從未見到過傅士仁如此急怒的樣子。
可就在這時。
“等等…”
一道低沉而厚重的聲音從傅士仁的身後傳出,是關羽…
連帶著…還有他那暗沉如水的臉色,那開闔的丹鳳眼,那凶神惡煞一般的表情,儼然,他也是急怒!
但這份呼之欲出的“急怒”中,偏偏還添著許些克製。
“雲長?你也要勸我麼?”傅士仁完全不能理解的望向關羽。
關羽的聲調一如既往的厚重,“不是關某要勸你,而是關某替大哥勸你!你忘了?你是大哥認下的第四個兄弟麼?作為兄弟,你難道不需要為大兄考慮一下麼?”
這…傅士仁突然間怔住了,啞然了…
關羽的聲音還在繼續,“四弟…你難道忘了,大兄是漢室宗親,是以仁義為立身之本,曹操可以為達目的對百姓不仁,焚燒千萬黎庶,可大兄卻不能不義?現如今的天子還在洛陽,萬民還在洛陽?若是將天子燒死,若是將萬民置身於火海之中,那大哥與那惡賊曹操還有何異?難道…你要因為你的憤怒,讓大兄背上不仁不義的惡名,為大漢十三州,萬萬千千的黎庶所不恥麼?”
這…
關羽的話讓傅士仁怔住了。
突然一種不知所措的迷茫充斥著他的全身。
也就是在這時。
“報…”有兵士來報:“稟報傅將軍,稟報二將軍…整個許昌東城幾乎徹底被焚為廢墟,可西城、南城、北城卻大多保全,幾乎沒有受到大火的影響…倒是與東城一牆之隔的外城…不少村落被這大火焚燼,被燒死者怕是有數千之多…”
呼…
起初,聽到隻有東城被焚為廢墟,關羽、傅士仁、徐庶還均有些慶幸,就要籲出口氣…
可當聽到…東城外城如此大的傷亡,幾個人又是倒吸一口涼氣。
還是沒有保全全城的百姓啊!
不過…這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也算是給了傅士仁一個台階下。
“這一次算是讓我傅士仁栽了…可…哼…可老子早晚要讓他曹操還回來…”
似乎,除了放狠話之外…傅士仁也沒彆的法子了。
洛陽城有天子,有百姓…
劉備是漢室宗親,這些年行走天下,立下的又是“仁義”的標簽,這些…都成為了他以“空襲”反製的掣肘。
何況,江東的戰況,傅士仁亦是聽說過的。
攻柴桑、攻廬江、攻建業…
多少次,隻要亮出飛球,隻要發動那煉獄火海,就能輕而易舉的致勝,可…關麟沒有這麼做,此間的緣由…無外乎還是這個啊!
他們終究不是逆魏,不能意氣用事。
——可惡!
聽到傅士仁的這番話,徐庶總算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可很快,他又露出幾許擔憂之色。
“果然,哪怕是攻下江東,可比之逆魏的疆域、人才、勞力…南方依舊是遠遠比不過北境啊,逆魏如此強大的仿製能力,也是為我們提了醒…”
隨著徐庶的話,關羽頷首道:“當務之急,我軍需將飛球擴散出去,洛陽至許都之間每隔一段距離就要布下飛球,密切關注洛陽城的動靜…以防魏飛球再度空襲!除此之外…”
關羽深吸口氣,接著說,“看來,關某需要寫一封信,將此間發生的一切都告訴雲旗,也問問雲旗,麵對逆魏成功仿製出飛球,我等當如何進行反製?”
是啊…
不轟炸洛陽,那是仁義,是道義,但並不意味著關羽就要選擇悶頭吃下這個暗虧。
關羽的眼睛裡從來揉不得半點沙子…
隻是,他需要兒子關麟指出來方向,然後他會化身成為最鋒銳的利刃去洞穿逆魏的胸膛——
聽著關羽的話…
徐庶亦是輕輕的呼出口氣,飛球是關麟發明的,也隻有關麟知道它的弱點,知道當以何種方式予以反製。
這種時候…也隻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了。
——『雲旗,雲旗…』
徐庶不由得心中小聲喃喃,關麟關雲旗,這個名字總是伴隨著許多逆境下的希望啊!
…
…
“哈哈哈哈——”
洛陽城,北邙山中,曹操的大笑聲已然傳出。
儼然,他已經聽到了許昌城大火的消息,雖然因為時間緊迫,斥候的消息並不十分詳細,但…許昌城內外燃起了熊熊烈火,卻是不爭的事實。
這是一年來,大魏對荊州最有利的反製…
這是大魏翻盤的伊始!
也正是因此…曹操親自在此迎接凱旋而來的大魏飛球軍團,整個陣仗十分隆重。
話說回來…
凱旋的飛球軍團中,薑維已經被薑囧派人先一步派人押下去,生怕他在曹操麵前說錯話。
故而…
唯有校尉薑囧一人當先跳下飛球,快步行至曹操麵前,拱手道:“回稟大王,末將與飛球軍團不辱使命,抵達許昌城上空予以空投致火…許昌城內煉獄火海,城牆倒塌,房舍焚毀,人畜不留,如今已是一片廢墟!”
“好…哈哈哈哈,好啊…薑校尉,不…是孤的天翊將軍!你此番行動,漂亮啊…”
曹操暢意的大笑。
笑聲中,一掃這一年來處處受製於這飛球的陰霾,他頗為暢意的道:“孤已經下詔,冊封你為天翊將軍…從今往後,這飛球軍團孤就交給你…望將軍每一次都如這次般旗開得勝,震我大魏之雄…”
這…
薑囧連忙扣首,他在天水抵禦鮮卑十幾年,到最後也隻是個副將,是個功曹,是個校尉,可…此番一次行動,就直接升為了將軍。
哪怕這“天翊將軍”並不是在冊的將軍,是雜號…那也是飛天似的晉升了。
隻是…
一些事情,還是需要稟明。
當即薑囧張口道:“多謝大王,可…末將愧不敢當,此戰雖是成功焚燒了許昌城,但…礙於敵人也有飛球在天空,提前偵查到了我軍…且發出的訊號,城內的軍民不少躲入了地窖中,並未造成全部傷亡,除此之外…末將發覺,此次陶罐中的油脂與火石、火鐮雖也能點燃起大火!”
“但…據從樊城逃出的兵士所述,火勢遠遠沒有樊城那次的火焰大…甚至比不上那次烈焰火海的一成,也正是如此…這次空襲所焚的許昌城至多隻有半座,火焰激起的濃煙也很快散去,並沒有威脅到荊州兵馬的根基…”
這…
當薑囧坦白的將一切都娓娓道出,曹操的臉色…頓時從肆意的狂喜,變幻的多出了幾許陰雲。
他倒不是非要一次就把許都城焚毀…
但…第一次,無疑是最突然的一次,這次都沒有達到預想的效果,料想以後,敵人有所防備難度會更高。
還有,便是那引火物!
曹操沉吟了片刻,然後問身旁的許褚,“虎侯?當初孤讓仲德去調查樊城大火,那關麟采用的引火物,他可查出了什麼?”
“這個…俺想起來了,程先生說過,是白磷…”許褚拍了下腦門,突然想起,如實道:“程先生說,關麟在江夏的安陸縣四方山建起一座製煉坊,就是用以煉製一種叫做‘白磷’的粉末,這‘白磷’不僅能引起巨大的火焰,更是能在火焰中釋放出許多毒煙,不止是飛球,有許多次…咱們魏軍就是吃了這白磷的虧,說起來…這白磷在那邊倒並不是什麼秘密…”
唔…
許褚的話引發了曹操新一輪的思考。
很明顯,單單憑著飛球就想要造成“樊城煉獄火海”那般的效果,是不可能做到的。
每個飛球的藤筐就那麼大,油脂與火石、火鐮又極重,根本無法裝填太多。
可若是換成…那叫做“白磷”且威力更勝火石、火鐮的粉末,那就完全不一樣了!威力何止能上升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