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肘——
當這個口令吟出的一刻。
無疑,這些森嚴佇立的虎賁兵士有了那麼一丟丟的鬆懈。
畢竟,校事府與虎賁軍同為魏王曹操手下的兩支心腹兵馬,這種時候,由雙方共同護衛魏王的周全,這點…並無太大的問題。
“既是校事府的兄弟,那麼…進去吧,大王在太極殿,若要向大王請示,就去那裡…”
一名虎賁軍的首領吟出一句,然後就示意一乾兄弟,收起武器讓開一條道來。
“多謝…”
這支白衣部隊為首的男子也拱手行了一禮,然後向身後的同伴一揮手,登時…一乾“白衣校尉”魚貫過了宮門。
可…變故就發生在他們進入的刹那。
這是虎賁兵士防護最鬆懈的一刻…
卻見得這些白衣校尉與虎賁兵士擦身而過的瞬間,他們不漏聲色的抬手。
虎賁兵士本以為是行禮…
可沒曾想,他們的衣袖中,一枚枚暗器突然射出,動作迅疾如風!
這般近的距離,這般突如其來的攻勢,再加上毫無防備的虎賁兵士。
伴隨著暗器破空之聲,寒芒乍現…一枚枚刃片,袖箭、飛刀快如閃電,幾乎在瞬間便穿透了虎賁軍的防線。
這些守衛宮門的虎賁兵士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被這突如其來的暗器所擊倒…血從他們的脖頸、麵門中流出,在身子猛地抖動了幾下後,多數已是失去了知覺。
“你們…”
“怎麼…”
也有幸運的,比如那虎賁軍的首領,他幸運的避開了暗器,他驚呼出聲。
可接踵而來的…是一柄柄軟劍,這些軟劍本是栓在這些“白衣校尉”的小腿之上。
譬如當年,曹操征徐州,呂布偷襲曹操的兗州時,便是讓手下死士用“詐降”的方式,以這等“軟劍”脅迫住夏侯惇,以此攻陷濮陽。
同樣的“軟劍”,這次的對象換做是虎賁兵士,這次出手的也遠比那一次的死士更堅決,更果敢。
不等這虎賁軍的守衛發出聲音…
“唰——”
一道道絕情的劍影乍現。
伴隨著“啊——”的一聲哀嚎響起…
隻見…那些躲過暗器的虎賁兵士,悉數被軟劍抹過脖頸,然後伴隨著“咚咚”的聲響,他們已然是倒地不起。
這次的突襲、刺殺…第一步——大獲成功!
而那隊發起攻擊的“白衣校尉”則沒有分毫留戀…
他們迅速消失在了宮門處,隻留下了空氣中彌漫著的淡淡血腥味和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身影。
然而,類似於這樣的行動,在這一刻,在整個魏宮之中,在許多處上演…
“啊…”
“你們…”
諸如此類的聲音從一個個虎賁兵士的口中吟出。
他們哪怕死也不清楚,這些“刺客”是從何而來?這些刺客…為何又能對上他們的口令!
與此同時…更多“鸚鵡”的死士也紛紛從一個個密道中竄出,迅速的遊走於魏宮宮庭。
魏宮內倒下的虎賁軍士的屍體愈發的多了。
魏宮內的血腥味也愈發的濃重——
…
…
洛陽以北,北邙山的半山腰。
這裡是連接北邙山上下的必經之地。
說起來,原本這裡曾被“園林愛好者”漢靈帝大肆修繕過一番,計劃造一處山間的園林。
如今,雖是破敗…卻依舊保留著一片綿延起伏的草場,一彎清清的小河自側邊流淌,河岸另一邊則是一片密林。
因為是半山腰的緣故,景色清幽,曆來是貴家公子們跑馬遊玩或練習騎射的地方。
倒是此時,因為冬春交接之際,又因為山頂的大火,密密叢叢的樹林不見,倒是多了許多光禿禿的樹影。
此刻,山道上腳步聲如雨,沿著山路…七、八名兵卒護送著馬鈞正迅速的下山。
同樣的,自山下而來,也有一支超過千人的隊伍,正在山路上疾馳。
很明顯…這是從洛陽城趕來,或者說是救火,或者說是來營救曹操…不,更準確點兒說,是來營救曹操與大魏都無比器重的駙馬都尉馬鈞的隊伍。
身處半山腰,這上下山必經之地,關興就守在此處,他能清楚的看到山道上的人影。
從衣著上來看,那眾人擁簇在當中的是略顯文弱的匠人,還有一名身著華貴的女子…
這等男女服飾的搭配,很難不讓他聯想到是馬鈞與曹嬰。
“來了麼?”
輕輕的吟出一聲,關興咬了咬唇,他一手握緊腰間的佩刀,一邊抓住方才鸚鵡死士留給他的連弩。
連弩的射程隻有幾十步,他必須再等等。
隻是,時間…根本不等人,馬如龍,人似錦…那數千逆魏的兵卒正在山道上疾馳,這些…關興看的更加真切。
若是讓馬鈞與這些人馬彙合,那…殺掉逆魏這個“駙馬都尉”的計劃,怕是再難實現。
呼…
關興長長的籲出口氣,他將手中的刀劍拋擲於一旁,張開嘴巴咬住一柄匕首,然後迅速的換上了一身魏軍兵卒的服飾,檢查好藏在袖子裡的“連弩”…然後再度長籲一口氣。
“不能等了——”
“必須主動出擊了——”
念及此處,他迅速的起身,行至方才與魏軍兵卒打鬥的地方,他抹了一把那些兵卒身子上淌出的血,然後塗在臉上,繼而做出一副受傷倒地,無法站起的姿勢。
他的餘光則是分彆觀察著下山的馬鈞一行…還有上山的逆魏援軍。
這一刻,關興的眼神無比的堅毅…
他知道…機會,可能隻有一次——
…
…
洛陽城,漢宮,蒼龍門外五裡處。
一把年紀,一貫以文人身份自居的程昱,正凶神惡煞般的從一個倒下的“叛軍”屍體中拔出了他的佩刀。
這一刻,他滿臉都是血跡,他的麵頰上一次如此這般的猙獰…還是兗州時期,迫於糧食…把死人曬成人肉乾的時候!
而他身邊的,包括李藐,包括虎賁軍,包括校事府校尉,每一個衣甲上亦是被鮮血浸透。
儼然,他們經曆了一場苦戰。
就在剛剛…他們遭遇了蒼龍門外圍的埋伏,可謂是艱難取勝。
不少兵士身上都負了傷。
可程昱沒有片刻的遲疑,他用力拔出那佩刀,然後高舉,“建功之時就在眼前,諸位隨我奪下這蒼龍門——”
說著話,程昱一馬當先的朝蒼龍門方向衝去。
這些虎賁軍、校事府校尉均是被程昱的豪氣感染,顧不得身體上的傷痕與疲倦,再度拔刀向前。
氣勢如虹,凶神惡煞——
唯獨李藐,他跟在最後麵,眯著眼凝視向蒼龍門的方向,又轉過頭望向魏宮的方向,他的神色不由得凝重起來,像是對如今的局勢…懷揣著無限的擔憂!
——漢宮!
——魏宮!
這兩處的行動,到底能不能成功呢?
是釜底抽薪,還是功虧一簣,就…就看眼前,看現在了——
心念於此,他也不敢停歇,再度握緊手中刀,望向一個被他砍殺的兵士,他抱歉似的小聲嘀咕著,“兄弟,對不住了——”
然後,麵色驟改…一如既往的邁步向前,關麟的任務尚未完成,他的使命也還在繼續——
…
——“報…”
依舊是洛陽城漢宮的蒼龍門。
一個兵士急衝衝的趕至這邊,單膝跪地,向身前的朱靈、朱術稟報到。
“將軍、少將軍…程昱與李藐率領的虎賁軍、校事府校事突破外圍的埋伏,我軍抵擋不住…就要…就要退至這蒼龍門了!”
一下子,朱靈打起了精神,輕輕的咬了咬嘴唇,他不由得發出冷笑。
果然,虎賁軍與校事府的戰鬥力遠比曹丕、曹植這對兄弟那一乾親衛的戰鬥力要強。
之前不過是小打小鬨,可現在…要動真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