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飛鵬不是一般人,當他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思緒就已經延伸到了全國。
如果,如果繼續打?
華北丟了,江浙丟了,後勤補給怎麼辦?
北麵?西麵?南麵?
如果海運封鎖呢?
想想中立法案,想想九國公約,還有對交戰國的武器禁運...
見俞飛鵬陷入思索,沈複興也不著急。
半晌,隨著一聲重重的歎息,俞飛鵬緩緩起身:“國家艱難,實屬無奈,隻有靠我等努力了。”
但沈複興卻早有腹稿:
“俞叔,我知道【中立法案】,但咱們不是沒宣戰麼,還是能從那邊悄悄私下買的。”
“大不了,不買武器,買機床,買原料!我們辦鋼管廠,辦鞭炮廠,辦機械螺絲廠,日寇雖然一直在做外交施壓,但這些並不違背【中立法案】啊!”
“隻要有這些,哪怕現有的金陵兵工廠、漢陽兵工廠這些都可以大批量生產,咱們擴建就行。”
沈複興每說一句,俞飛鵬眼睛就亮一分。
這些東西不是他想不到,而是時代的局限性。
對於洋人的不信任與畏懼,導致他們總是畏首畏尾。
而沈複興卻是站在後世的上帝視角,用現代人的思維搭配原主的商人思維,自然可以另辟蹊徑。
“你小子,不去經商可惜了,怎麼樣?有沒有興趣來後勤部,我可以把建設後防基地的任務交給你,考慮一下?”俞飛鵬再次拋出橄欖枝。
“不了,弟兄們還在等我,俞叔,還可以考慮一下【工業大摸底】,說不定能找到一些民間的小作坊,直接就地統籌。”沈複興不依不饒:“我們害怕日寇轟炸,就搞離散型工業....”
又是十幾分鐘的輸出聽得俞飛鵬頭皮發麻,就連看向沈複興的眼神都變了:
“這些話誰教你的?”
嗯!?
這怎麼畫風變了,不是應該...
可對上俞飛鵬冷冰冰的目光,沈複興心知不妙。
言多必失!
情急之下,他腦子一轉,臉上的激昂瞬間變成了委屈:“還不是那個廖耀湘,自負才學,天天給我洗腦,這些都是他教我的,我能有什麼心思...還不是找俞叔您來要些炮彈、子彈什麼的,軍需官他不給我...”
“陳長官可是要我給胡宗南胡軍長守後路,這都是同鄉,俞叔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看著裝傻充愣的沈複興,俞飛鵬冷笑一聲:“曾胡兵法有雲,為將之人要才堪治民....這個廖建楚,不錯,很不錯。”
“噢?壽山啊,那是自然要救的,總不好讓他死在那裡。”
“回去吧,軍需官那邊我會親自打招呼,以後這種事情,寫封信給我就行。”
送走滑頭的沈複興,俞飛鵬來回踱步許久,終於下定決心:
“此事,非得請夫人出馬才行!”
而走出門的沈複興,卻是被冷汗濕透了後背。
“他跟胡宗南關係很複雜,似乎是在...爭寵??”
正帶著全旅幾千人玩命拆房子、挖戰壕、製造人工沼澤的廖耀湘此刻還不知道,自己的背上已經出現了一口不大不小的不鏽鋼鍋。
他隻知道派去聯絡第78師的士兵回報,吳淞口血流漂杵,屍橫遍野。
師長李文知道自己有了後路,也不說謝謝,隻是重重點頭,將一封密信交給了傳令兵。
可當他打開密信後,感覺渾身發涼:
“日寇軍中爆發霍亂,我部亦是如此,警惕,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