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給...羅~”
石井信臨死前都在重複著這句話。
他的屍體飄蕩在這片【魔鬼泥潭】上,與無數的屍體互相碰撞...再碰撞。
那閉不上的眼睛中全是他生命中最後的恐怖畫麵,自己的戰車咋竟然在黑暗中衝向他們開火,四麵八方都是支那軍隊的喊殺聲。
水位越漲越高,他們半個身體都在泥水之中,隨著波濤來回晃動,連站穩都顯得很困難,更彆說反擊了。
可那些支那軍人居然還在小舢板上,或是小木筏上。
天知道他們是怎麼搞到這些東西的,可看著對方熟練的動作,他就明白,對方是早有預謀。
炸開河堤...
多麼小眾的詞彙,對麵的支那大將難道是豐臣秀吉?
在他學過的曆史上,似乎隻有豐臣秀吉的高鬆城之戰用了水淹的戰術大獲成功。
真是的,還真都是在海邊的城市。
直到他在奔跑泥水中被擊中後心,整個人失去力量,仰麵漂浮起來,石井信才看到那個身高跟他差不多的支那將軍居高臨下的隻是看了他一眼,便直接離開。
原來,他沈複興也不是三頭六臂,是白白胖胖戴眼鏡的啊。
最後的最後,石井信感覺手指觸碰到了什麼。
即將陷入黑暗的餘光中,他看到了飯田七郎的陶罐。
“啊~飯田君,你這是來接我了嗎?”
....
廖耀湘站在北泗塘河的西岸,身旁是滿身血汙的【夜不收】連長孫雲鶴。
“辛苦了,此戰獲勝,你居首功!”
孫雲鶴隻是苦笑,伸出兩根手指:“副旅長,你說,兩條命,兩次爆炸,我剛才殺了4個鬼子,算是給他們報仇了嗎?”
廖耀湘扶了扶眼鏡看著遠方倉皇逃竄的小鬼子:“算,當然算,但還不夠,我們跟鬼子之間的仇大了,這才哪到哪?”
孫雲鶴點頭,然後默默離開,隻是手中卻一直攥著一樣東西。
“但是,老孟回不了家了啊...”
半晌
有人來到廖耀湘身邊,語氣親切:“廖耀湘?廖建楚?”
廖耀湘轉身,來人正是王耀武:“王師長,這次多虧了你們及時趕到,否則...真就是玉石俱焚之局。”
王耀武擺了擺手:“錦上添花罷了,這水淹楊家行之戰,我相信絕對會載入戰史,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農曆八月初二朔望潮,是難得的天文大潮期。”廖耀湘緩緩說道,可他看到對方那詫異的眼神,連忙擺手解釋:“不是我,是我們王參謀長,他會看天象。”
王耀武摸了摸下巴,似乎把這句話記了下來。
廖耀湘歎了口氣:“可惜了,這裡距離吳淞太近,否則那兩個大隊彆想跑。”
“不錯了,這麼大個餃子,至少留下了近2000鬼子。”
“不夠,根本不夠,我們旅傷亡太大了,不多殺一些,守不住十日。”
“呃,不說這個,你抓緊去找你們旅長,商量一下怎麼給軍部發報。”王耀武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指揮人收拾戰場去了。
倒不是他要獨吞戰利品,要是來不及收拾,等到天亮飛機艦炮一轟,哪就什麼都沒了。
廖耀湘扭頭詫異地看了一眼對方,這個黃埔三期的學長倒是沒有如他所想的那般搶功。
誰發電報是門學問,有些戰役幾支部隊一起參加戰鬥。
沒等打完,就有人搶著發電報邀功,還鬨過好幾次烏龍。
這種事情,他在回國之後就聽到過不止一次了。
可這王耀武,好像有些不一樣?
當他把這個話說給正癱坐在楊家行休息的沈複興時,卻得到了對方的白眼:
“你啊,就是太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