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北一家不起眼的小院中,有二人席地而坐,麵前豎起燃燒熾烈的爐子,上麵燉煮一鍋蛇羹,沸騰的熱氣飄忽,與落下的雪混成了一般顏色。
一名瘦巴的老者見火候差不多了,便樂嗬嗬地拿起了湯勺,盛上一碗熱湯給了身旁的紅衣男子。
“陸先生,上次您說羹的鮮味兒不夠,這次我又調了調,您嘗嘗?”
陸川接過這碗湯羹,淺淺喝了一口,微皺著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
“這次夠鮮了。”
“老羊,手藝進步了。”
得到了陸川的稱讚,老羊似乎格外的興奮,搓著手笑道:
“陸先生若是喜歡,下次我再……”
他話音尚未落下,聲音忽然頓住,接著偏頭望向了一旁的正門口,背著玄鐵長刃的黔驢出現在了那裡,麵容在凜冽雪風下顯得有些冷。
他行至近前,陸川非常熱情地對他招了招手,笑著說道:
“黔驢,你來的正好,老羊才把這湯羹熬好,來,嘗一口。”
黔驢並沒有去喝老羊遞來的蛇羹,而是對著陸川說道:
“陸先生,忘川今夜的行動失敗了。”
正在品湯的陸川動作滯住,他抿了抿嘴,將上一口蛇羹咽進了肚,把手裡的碗遞給了老羊,嘖嘴道:
“沒道理啊。”
“她一個人,身上還有傷,把忘川那麼多人殺光了?”
“還有那個……那個無咎,他實力不是還可以麼,能跟你比劃比劃,也死了?”
黔驢回道:
“死了。”
“我去的時候,他們院子裡隻有一地屍體,無咎的也在其間,躺於院子正中心,臉還沒被今夜的雪徹底掩住。”
陸川聞言失笑,嘴角不自然抽動了一下,語調怪異:
“這個瘸腿的女人……這麼厲害?”
老羊端著湯,在一旁感慨道:
“十萬兩黃金,足夠一個小國建國了。”
“這錢,怎麼可能好賺?”
陸川刮了刮自己下巴,一時間沉默下來,半晌沒說話。
見院中氣氛冷了下來,老羊一手端著陸川的碗,一手給爐子加了點柴,說道:
“其實啊,陸先生完全不用因為這件事情頭疼。”
“說到底,這跟大人交代的任務沒有半毛錢關係。”
“如今劉金時的案子基本算是塵埃落定,再過兩日,隻要廣寒城那邊兒傳來消息,咱們就可以準備著手把淳穹也處理掉了。”
“淳穹一死,我即刻安排大人動身回返王城。”
提到了殺淳穹的事,陸川猶豫了會兒,想到了之前遇到的聞潮生和他調查的信,當即揮了揮手,說道:
“莫急。”
“淳穹還有用處,先利用他把聞潮生做了,然後我們再下手。”
“聞潮生那小子好像知道一些不該知道的事,來都來了,索性把所有麻煩全都扼殺。”
老羊臉上浮現笑意:
“陸先生考慮的周到。”
…
雪後清晨,在雞鳴之前,聞潮生所處的院落外便已經出現了許多衙役,將此地完全封禁。
這些衙役全都是淳穹從自己家中帶出來的忠心下屬,口風極嚴。
聞潮生清晨才從淳府回來,到了院中,不見阿水身影,於是直接推門而入,果然看見了躺在床上閉目療傷的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