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聞潮生去洗了碗筷,接著便坐在了院子裡,拿出買來的毛筆,又將青石板搬到了爐火上炙烤,沾水練字。
由於石板的溫度很高,所以上麵的水漬沒一會兒就會被烘乾。
按照程峰交代的那樣,聞潮生不斷練習著‘永’字,這是一個非常枯燥的過程,在嘗試了大約一個時辰之後,聞潮生覺得手發酸,便休息了會兒,接著他覺得正著練習沒什麼意思,便倒著開始練習。
任何字一旦開始倒著寫,便完全不對味了。
‘勾’變成了‘點’,上提的灑脫就成了下墜的沉重。
這要如何寫得一模一樣?
聞潮生想起了先前在程峰院落中,對方筆走龍蛇,頃刻間用完全相反的筆法寫下了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永’字,一時間感慨不已。
他體會到了這其中的難度。
如何將‘點’寫成‘勾’呢?
是自己控筆的力度問題麼?
雖然很難,但聞潮生漸漸有了信心,他擅長將一個麻煩的問題拆解成一些相對簡單的問題。
練字也是這樣。
他坐在院中,持筆沾水,不斷在青石板上練習著‘勾’和‘點’,在他不懈地努力下,二者從最開始的毫不相乾,漸漸變得略有相似……
…
呂夫人在房間的二樓,視線越過院牆觀察著練字的聞潮生,不知何時,呂知命也來到了她的身邊,望著聞潮生的目光帶著讚賞。
“這小子,悟性還真是可怕。”
“當年在劍閣雪峰之上,我於鐵枇杷樹下枯坐三年,才終於想到了要如何解決領悟的劍意無法穩定施展的問題。”
“而潮生……隻用了半日。”
呂夫人訝異地偏頭看著自己夫君,道:
“練字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呂知命搖搖頭:
“不一定。”
“劍意本質是天地道蘊,按理說該是天人境的修行者才能穩定捕捉與使用,凡人想要抓住冥冥中那一絲稍縱即逝的天地道蘊本就已經難於登天,更何況還要融於劍術之中,穩定施展出來……”
“要會‘須彌’,還要會‘芥子’。”
“但我觀潮生忽然練起了字,筆者,藏雲雨於毫尖,躍龍蛇於心間,除了練腕、練指,也練心。”
“按理說,這麼能行得通。”
“但具體能不能行,得看他自己未來的造化了。”
…
練了一天字,直至傍晚火燒雲,聞潮生才終於歇息,他熱了中午沒吃完的雞湯,簡單弄了晚飯,跟阿水吃完後,對方竟真的下床慢慢走動,雖然步伐輕浮,但阿水本就右腿腿瘸,因此也不大能看出端倪。
“你要不再躺一天?”
聞潮生問道。
阿水一隻手扶著牆,一隻手扶著腰,慢慢走動,嘴上道:
“走動了,血才能活起來,不老泉才能發揮最大效果。”
“一直在床上,人都要鏽了。”
聞潮生見狀也不再勸,他去洗了碗,至於夕陽落下,巷外才來了人,對方與封鎖在院子外的淳穹親衛交涉過後,被放入了聞潮生的院子。
為首的那人聞潮生並不陌生,正是七殺堂的白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