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不語,隻是一味喝酒,眯著眼睛盯住湖麵。
麵對她的沉默,七爺也不覺得尷尬,他巴不得阿水一直不開口,像塊石頭在船上待著。
聞潮生這時又將淳穹先前擔憂的事情講述了出來,七爺聞言沉吟片刻,抓了抓下巴,聲音憑空多了幾分疑慮:
“這些天七殺堂不敢絲毫懈怠,一直在摸索收集著忘川的行蹤與消息,但在縣城內,他們的確安分守己,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聞潮生瞟了一眼湖麵的遠方,問道:
“那縣城外呢?”
七爺:
“縣城外太大了,七殺堂人手沒那麼多,而且沒有了平民百姓做掩飾,再加上這一下便是接連數日的大雪,能夠收集到的情報著實有限……”
他的聲音被寬闊湖麵上冷風一吹,多了些沙啞與不清晰。
“但最近,七殺堂內倒是有人從縣城北部出城砍柴的縣民嘴中得知了一件奇異的事,那些縣民在行王山的山腳總能見到些人入山的痕跡。”
“本來這也不算什麼怪事,尋常哪怕是冬日,仍然會有些獵戶趁著雪停之時進山碰碰運氣,不過這幾日大雪不停,正常人誰會往山裡跑?”
“莫說是尋常百姓,就是一些修為尋常的武者入了行王山,也未必能活著出來。”
聞潮生倏然偏頭。
“行王山?”
三個字,瞬間將聞潮生的精神宛如弓弦一般拉緊。
不為其他,當初劉金時留下的最關鍵的線索就藏在行王山中,而且那張字條上清楚地寫著‘雨霧天’三字。
雨霧與雪霧混通,能在雨霧中看見的東西,興許也能在雪霧中看見。
大雪中入山的人不可能是縣民,要麼就是忘川,要麼就是白龍衛,聞潮生更傾向於前者。
但忘川的人沒有拿到線索,他們怎麼會去行王山中找東西?
…
一瞬間,聞潮生的腦海中浮現了許多可能。
見他表情不對,七爺很知趣地沒有再開口說話,他隻盯著自己麵前的湖麵。
直至現在,竟然一條魚都沒有上他鉤。
再觀阿水那頭,魚簍之中已經不知不覺多了五條魚,最大的一條看上去有三五斤。
聞潮生則是注意力全不在魚竿上,一條機敏的魚兒吃光了他魚鉤上掛著的魚食,然後悄然溜開,對此,他毫無察覺。
天光之下,湖麵泛起了魚鱗一般的波光,服侍在七爺背後的人看見遠處有人招手,這才俯身在七爺的耳邊說了幾句。
七爺點點頭,邀請聞潮生二人回去吃酒。
聞潮生回神,起身與七爺下了蘭舟,回到七殺堂,酒足飯飽後,七爺懂事地又送了聞潮生二人四壇好酒,親自將二人送出了七殺堂。
走前,聞潮生將七爺叫到了一旁,在他耳畔竊竊私語幾句,七爺表情微妙,隨後點點頭,道:
“小事,你放心,他但凡一出縣,我第一時間派人知會於你!”
得到了七爺的答複後,聞潮生這才與阿水一同離去。
路上,他拐了另一條道,阿水便問道:
“你要去見淳穹?”
聞潮生略有些詫異,失笑道:
“可以啊,這你都猜得到?”
阿水喝了口酒,懶懶道:
“你本來在苦海縣就沒認識幾人。”
“今日程峰、七爺都見過了,而且這條路是往縣衙那頭開的,不好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