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地上落下許多紅梅般點綴的痕跡,而空曠死寂的山間,也出現了一聲慘叫,聲音再傳遠些,小些,便成了猿鳴。
一些駐足於沉沙河上的漁民聽見了這聲,驚奇望向山間,但也隻是多看了兩眼,沒做其他多餘之事,他們都忙著捕魚,偶爾偶爾摸魚,既然是漁民,當然不是獵人,對於山間之事誰都不掛念。
猿鳴一聲之後,聲音漸弱,至於後來便穿不透飛雪,傳不到河上了。
那山間,聞潮生慢慢走過去,撿起了常十一落在地上的斷臂,從他指間拿走了劉金時留下的東西。
而後他多走了幾步,來到小路儘頭,站在崖上像是扔垃圾一樣隨手將常十一的斷臂扔向了茫茫飛雪。
常十一目眥欲裂,被阿水用一柄柴刀架在了脖子上,動彈不得,隻能瞪眼看著那條陪伴了自己幾十年的臂膀就這麼離他遠去。
心中的憤怒順著血氣而燒騰,但還沒有抵達顱間時,便在喉間被那柄沾著雪花的刀刃隔斷。
好快的刀。
好冷的刀。
聞潮生來到了他的麵前,隨手在地麵上抓起了一把雪,潦草糊在了他的傷口上,而後說道:
“彆這麼嚴肅,我隻是問你點事,你講了,我不殺你。”
常十一的額間因為疼痛和緊張不斷滲出冷汗,他努力克製著自己的喘息聲,問道:
“你……要問什麼?”
聞潮生掂了掂手裡的東西,一言出,讓常十一的心臟險些直接從胸口撞出來!
“跟陸川通信的那個人是誰?”
“或者說,苦海縣還有多少平山王的人藏在暗中?”
想到了出賣平山王的後果,常十一一時間天靈蓋都在冒寒氣,他咬牙道:
“我怎會知曉苦海縣有多少平山王的人,那位大人權傾朝野,手眼通天……我好心幫你,你不將東西給我,還斷我一臂,這事兒若是讓朱教頭曉得,你可知後果?”
聞潮生歎了口氣,他扭了扭自己脖子,言語中的耐心又消磨了許多:
“你是蠢了些,而且此刻也算是我的階下囚了,我真的不想費那麼多功夫和時間去跟一名階下囚解釋太多事。”
“陸川那麼精明一個人,曉得怎麼死的嗎?”
“他死於話多。”
“當初若是在縣城裡一刀劈了我,後麵這些所有的事都不會發生……但他非要請我吃飯,還要聽我講故事。”
“我不是陸川,所以最後再問你一次,跟陸川通信的人是誰,又或者說,來找你那人是誰?”
常十一目中有血,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掙紮,半晌沒有開口說話,聞潮生終於失去了耐性,對著阿水微微點頭。
“等……”
常十一心道不妙,想開口,卻也隻說出了半個字,喉間刀便一抹,血光乍現。
他的創口噴湧出大量熱血,身子軟倒在地上,常十一雙手死死捂住自己喉嚨,調動全身丹海之力,似乎想要封住這傷口,奈何創口太大,他隻是艱難掙紮了會兒,便徹底沉寂於雪中,一動不動。
望著地麵上的屍體,阿水憋了半晌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