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聞潮生曾幫助過他,又或許是因為這件事情乾係太大,程峰一時間也沒有拒絕聞潮生,蜷在被褥中思索了好一會兒。
由於挪動椅子時的不小心,他靠外了些,不少雪花順著劃過牆沿的風落在了他腿腳的被褥處,當程峰終於意識到了腿腳一片冰涼時,才急忙踢了踢,將一些淺薄的積雪踢開。
“潮生兄,此事乾係甚大,我不是不能幫你,不過回頭我得驗貨,望你理解,真要是將麻煩帶到我的救命恩人那裡去,我一生寢食難安。”
聞潮生想了想,說道:
“可以。”
“回頭你在上麵添幾筆,讓他將這封信找機會轉交給玉龍府,越快越好。”
他說著,直接從袖間拿出了先前在劉金時身上找到的線索,交給了程峰,程峰攤開後在身上仔細端詳了一會兒,而後將信好好收撿起來。
“成,我這兩日正好要去給李員外家給他們家的小孩兒授課,找個機會順手將信送出去。”
聞潮生失笑道:
“你還乾這個?”
程峰歎了口氣:
“寒窗十幾年,能找到點兒輕鬆的活計來做,也算是沒白讀那麼多書。”
“說起來倒真是要謝謝潮生兄,沒了那些混混的乾擾,這凜冬總算不那麼難熬了。”
“哦,對了……差點兒忘了件事兒,裘子珩的叔叔裘方躍回信了,前日到的,我本想早些拿給潮生兄你看看,後來忙忘了,信上的內容我看了看,該是沒什麼大問題。”
他說完,掀開了被褥,起身小跑去了屋子裡將信拿出來遞給聞潮生,而後搓搓手,又快速縮回了被褥中。
聞潮生一看信上的內容,微微詫異,隨後帶著一絲嘲諷說道:
“看來裘方躍能在廣寒城做這麼多年的文吏,深得柯允的信任不是沒有道理。”
裘方躍對於裘子珩的控告表現得極為不耐煩,從那潦草的筆記與敷衍的回答中不難看出,裘子珩以前經常因為一些事情騷擾他,大概跟劉金時有關,所以導致裘方躍如今對於裘子珩愈發的不喜歡。
為官者,有一個大忌,便是不能輕易動用公家的權力去解決自己的私人問題。
便是要做,也得私下裡低調地做。
而裘子珩仗著裘方躍在廣寒城有點兒權力,與城尉能夠說上話,常常在苦海縣作威作福,甚至時不時還跟劉金時使絆子,也就是劉金時生平謹慎,再加上才幫平山王做了一件見不得光的大事,否則還指不定給裘方躍惹去什麼麻煩。
自己辛辛苦苦,兢兢業業乾了這麼多年的文吏,若因為一個談不上多親的侄子丟了官兒,那可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見到了裘方躍的回複,聞潮生略一思索,跟程峰繼續出著騷主意:
“這兩天,你再寫封信,就這麼回他……”
程峰聽著聞潮生的描述,忍不住朝著他投去了古怪的目光,說不清是佩服還是其他什麼情緒。
“好吧,我記下了。”
他說著,院門口忽然有人推門而入,還傳來了一道稚嫩的童聲:
“程峰,先生留的作業寫完了嗎?”
他一開口,程峰臉上的表情忽然滯住,正在取暖的聞潮生與喝酒的阿水側目一看,發現一名年約十二左右的青澀孩童穿著黃褐色絨衣,腰環錦帶,立於院門口的雪中。
他肩膀與發間皆有小雪,一雙烏黑溜溜的眼睛十分有神。
見著這孩童後,程峰咳嗽了一聲,去屋子裡拿出了幾張紙,遞給了這名孩童,上麵全是歪歪扭扭的字。
“先生讓你抄寫‘闞’字一百遍,是吧,我幫你抄好了,故意寫成這樣,他應該看不出是彆人幫忙抄的。”
孩童見著了這幾張紙,眉飛色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