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潮生從小七那兒掏了五兩銀子,又去了淳穹那兒,相比於小七,淳穹的兜裡似乎就寬裕多了。
當然,這些錢都是從他家族中帶出來的,而非在苦海縣拿到的俸祿,實際上,淳穹來苦海縣賺的最大的兩筆錢,便是呂知命給他的兩片金葉,但這兩片葉子,淳穹一直沒用。
他心裡明鏡兒似的知道,能隨手拿出這兩片金葉子的人,絕不是什麼尋常人,若是不想節外生枝,彆人給的,他就得收著,但能不能用,這是二話。
再者,九歌的商行不對苦海縣這般貧窮的地方開放,他根本錯不開這金葉,想要換成銀子、銅錢或是銀票,得托人去廣寒城的商行估價,經過專業人士鑒定,然後才能折換。
這必然又是一個極為麻煩的過程,且還容易被中間商賺差價。
自從家道中落,淳穹一家為了能在王城蟄伏,一早便借著曾經他爺爺留下的一些關係開始經商,但凡沾了‘商’字,便入了這世間銅臭最為濃鬱之地,他當然曉得這兩片金葉若是入了商行,至少要被刮掉十之二三的油水。
湊夠了二十兩,聞潮生帶著菜回去,做飯時,他將包裹著二十兩銀子的布包扔給了阿水,後者看著這錢,震驚道:
“你加入忘川了?”
聞潮生無語,罵道:
“我借的。”
阿水低頭看著手裡的銀子,道:
“你從哪兒借來的這麼多錢?”
“淳穹還是……”
聞潮生回道:
“淳穹那兒借了十五兩,小七那兒借了五兩。”
阿水想不明白:
“那為什麼不直接找淳穹借二十兩?”
聞潮生聳聳肩:
“因為我先去找的小七,但他隻給了我五兩銀子……而且找誰借都是借,沒太大區彆。”
頓了頓,他警告阿水道:
“我估摸著這兩日王城的人就該到了,這二十兩你自己省著花,回頭兩三下全造作完,你就隻有自己想辦法賺錢了,而且你也彆問我為什麼不多借一些,以我目前的能力,想要還清這二十兩銀子都有些費勁……”
阿水不客氣地將這裹著銀子的布包塞進了袖兜裡,並放出狠話,揚言今夜要吃一整碗紅燒肉。
聞潮生今夜做紅燒肉的時候,阿水就在旁邊一直盯著看,似乎是感受到了她誠摯的學習精神,聞潮生便開口為她講述其中的要領。
吃完了這頓晚飯,阿水去洗碗,聞潮生給狗爺將半碗的紅燒肉蒸在了鍋中,而後二人就坐在了星月徜徉的院中,默無聲言的喝酒,其實院子裡仍然很冷,但如今聞潮生的身體已然可以抵禦這樣的寒冷了,連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因為不老泉的緣故,還是因為他悟劍的緣故。
他問起了阿水以前修行的經曆,阿水也說自己沒想那麼多,她在風城這些年,大大小小經曆了百餘場生死廝殺,回想起來的時候,竟也隻是一瞬間。
每一次揮刀,不為立功,隻為活命。
她運氣好,天分也夠好,所以才能活到現在。
夜深時,黑狗回來了,它走路的姿勢有些僵硬,該是凍得不淺,聞潮生去將蒸好的紅燒肉端出來,黑狗二話不說,張嘴直接大快朵頤,聞潮生擔心它噎死,又給它弄了一碗水。
直到黑狗吃完之後,二人才回房休息。
房間內閃爍著隱晦模糊的火光,至於後半夜,這場才停不久的小雪,卻是耐不住了寂寞,再一次無聲無息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