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峰。
大堂內,楊餘春已經穿好了壽衣,身形憔悴的躺在床上,身上已經布滿了老人斑。
他太老了。
五百歲的年紀,是凡人的十幾代傳承。
他如今還能撐著最後一口氣,全靠他金丹期的強大法力吊著。
不過要不了多久,他的靈識枯竭之後,一身法力再也不能調動,那便是他身亡之時了。
大堂外。
劉永安帶領的一眾雲水澗修士均在等候,隻有幾個直係的楊家人在屋裡麵侍奉。
楊餘春守了雲水澗五百年,他所惠及的弟子數不勝數。
哪怕是在利益上和楊家有所爭端的玄家,也不能否認楊餘春的貢獻。
楊餘春有些艱難地抬起眼,道:“葉天郎,陳長生,他們兩個還沒來嗎?”
楊書涵守在旁邊,連忙回答道:
“已經派人通知他們了,想來再過一會兒就能到了。”
“嗯……”
楊餘春吃力地說。
“我怕是活不過今夜了。”
“老祖!”楊書涵走到床榻前,抓住楊餘春乾枯的手,聲淚俱下道:
“老祖功參造化,絕不會如此輕易,輕易……”
楊餘春聲音很低的笑了兩聲。
“姑娘,莫要騙我這個老頭子了。”
他看著楊書涵,這個自己的嫡係後裔,眼裡很是滿意。
楊書涵年紀比陳長生等人大上一屆,修為即將達到築基圓滿,過上幾年,未必沒有結丹的可能。
也算是楊家難得的希望了。
“老頭子我資質平平,不過一介雙靈根,好運氣讓我築基,此後坎坎坷坷,卡在百五壽數前嘗試結丹。”
“我根基並不厚實,和同屆人相比可謂平庸,可是我運氣好,又或是彆的什麼原因。”
“那段時間,前前後後兩百多年內,八個人嘗試結丹,唯有我一人成功了。”
“此後道途更加坎坷,我修為難以再雖,雖有了凡人難以想象的壽命,卻又能一眼望到儘頭。”
“我痛苦過,我恐懼過,我憤怒過。”
“說來也不怕你們笑話。”
“我突破金丹,修為無有寸進後,我也曾在夜深無人的時候掩麵痛哭,我恐懼死亡。”
“不過,死亡越是臨近,我似乎就越是不懼了。”
他看著白慘慘的天花板,語氣忽然激昂。
“死亡不是生命的對立,它是生的一部分,不是唯有長生才能永恒,死亡亦是生的永存。”
“不必為生而歡喜,不必為死而悲哀,無死則無生。”
說完,他扭過頭,看向陳長生和葉天郎。
“你們說……是嗎?”
在楊餘春慨歎生命之時,陳長生已經和葉天郎來到的大堂內。
如今,雲水澗的大局,需要他們兩個人來主持了。
“師叔說的是。”
陳長生道。
“生死有命俱在天,師叔這一生,可謂是名在,功在,德在,無憾矣!”
“嗯……”
楊餘春點點頭,先看向葉天郎:
“葉天郎,這些年你成熟了很多,這很好,玄暉結嬰還在兩兩之數,陳長生是必然要走出這個窮鄉僻壤,未來守護雲水澗的擔子,還是要落在你的肩上。”
“寧可慢,寧可虧,你也切莫冒進。”
“有玄暉和陳長生在,時間是站在我雲水澗這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