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夜,熙熙攘攘。
相較於繁華的街道,更熱鬨的是EQUIS慈善晚宴場內,懸掛的一盞盞巴洛克水晶燈,簇擁著暖色鏡麵T台,來自四麵八方的攝像機朝台上聚焦。
走秀向來是爭奇鬥豔的主場地,晚宴的前半段,直接采取直播形式,藝人可以根據主題大放異彩。
半小時後,後台休息室。
“梁如月還有多久上場?”
鏡子麵前,冷色燈光下,明黛原本就白的皮膚更加通透雪亮,精致的五官浮豔動人,加上今晚特意凸顯主題的妝容,浮翠流丹,讓人幾乎挪不開眼。
實習生一愣,慢了半拍才回答她,“……十分鐘。”
“你很怕我?”
明黛從鏡子裡挪開目光,不急不緩問助理要喝水的杯子,聲音平淡,“即便今晚我發脾氣,你該記恨的人也是梁如月,是她遲到了。”
實習生抿了抿唇。
明黛淺笑,“我要真和傳聞中一樣,他們能拿我來對付梁如月嗎?”
接到梁如月堵在路上的消息後,EQUIS的總監決定讓明黛先來頂著。
外界傳聞,明黛架子高,氣性大,一點不如意便會一頓折騰,收到總監消息後,沒有人願意來對接,實習生被推出來,實屬無奈。
從進入這間休息室,實習生便緊張到僵硬。好在,明黛沒有為難她,為人也並沒有傳聞中的那麼不好對付。
在她進門時,還特意問了句她是不是剛剛大學畢業。
“行吧。”明黛喝完水,起身拿過披肩,“跟你們總監說一聲,我晚上有事,要提前離場,可彆說我耍大牌哦。”
片刻後,實習生撤出休息室,順便關掉了燈,轉頭看著明黛往T台入口走去。
一條走廊,硬生生被明黛直接走成T台。貼身長裙,開背的設計,尋常人根本駕馭不住,偏偏明黛,通體的白,裙子上半身黑色蕾絲的設計,凸顯出她頸脖與手臂的修長,後背的蝴蝶骨則被披肩遮掩住一半,欲蓋彌彰的性感。
過去,明黛都是甜美靚麗的形象,也難怪上半年她耍大牌的視頻暴露出來後,會讓人大跌眼鏡。
可明黛似乎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轉型,接下一部大尺度文藝片,穿搭的風格也全然變了。
猛然間,實習生回過神,連忙拿起對講機,“明老師好像去候場了。”
說著,她鬆了口氣。
“為難我?沒有誒,而且明老師的聲音好好聽。”
T台候場處。
助理忍不住在明黛耳邊小聲嘀咕。
“梁如月又蹭!我看她哪裡是堵車,就是拖延著不來,誰不知道出場順序和咖位有關係啊?總監居然還答應她了,讓我們提前上場,有金主就可以這麼了不起嗎?”
明黛:“那是她的本事。”
“確實,那種能當她爺爺的老男人也吃得下,誰說沒本事。”助理說著做出作嘔狀。
圈子裡誰不知道,梁如月自出道就受到力捧,是因為她背後信河文化的高層撐腰。
信河背靠運核集團,又是龍頭製片公司,想捧個人出來,還不簡單。
明黛被信河挑中,成為梁如月初入演藝圈的捆綁對象。
兩人風格類似,還是在同一個導演手下出道。
在信河暗箱操作之下,明黛上一部擔任女二的電影,梁如月空降女三,她下一部早早簽好合同的文藝片,梁如月想插一腳,飾演和她同父異母的妹妹。
不僅如此。
信河想將劇本進行改動,捧梁如月為女主。
明黛不答應也沒用,片子是信河主投,梁如月今晚甚至打通了EQUIS的總監替她抬咖,明黛還有什麼底氣撕番?
明黛垂落長睫,瞧不出有太多緊張。
上一個藝人已經開始走返程,她馬上要上台,化妝師上前給她補一下唇妝。
“對了姐,你說你晚上有事?”助理忽然想起來。
“是有點事。”
隔著簾子,台上的細碎的光亮倒映在明黛的麵龐上,隱約的愉悅融化在了她星河般的眼底。
補完口紅後,她轉頭笑盈盈地對助理說,“待會兒你和小戴一起回去吧,車費多少發我微信。”
不知道為什麼,助理總覺得明黛最近異常……興奮?
難道是想到了對付梁如月的辦法?
距離晚宴場館還有一百米的距離,商務車堵在了車水馬龍裡。
“EQUIS那邊的人說明黛已經上去,下下個就是你。”
經紀人說完,乾脆打開了直播,正好是明黛停留在簽名板前。
屏幕裡的人身上那一襲黑色蕾絲長裙,同梁如月身上的,有九分相似,即便原本不像,在造型師的改動之下,也相像了。
可當明黛轉過身那一刻,屏幕前的人輕輕皺了下眉。
梁如月是典型的甜美長相不錯,圓眼睛翹鼻梁,笑起來時純澈明亮。
而明黛,準確來說,是五官精致到不可挑剔,因而當她跳出過往的風格時——
兩人就並不相似了,即便是穿著大同小異的衣服。
“倒是看不出來,明黛身材不錯。”
車內一陣靜默。
“你什麼意思?我會被她比下去是嗎?”梁如月顯然不滿,為了穿上這件衣服,她苦練了快一個月。
“我隻是覺得,你沒必要跟著她的風格走。”
“這怎麼就不是我的風格了?明明江總說我穿這身很好看。”
身為信河的人,經紀人自然不敢得罪這位祖宗,特彆是搬出江總後,她就更不敢說話了。
屏幕裡,光影流轉,明黛搖曳生姿。
梁如月氣不打一處來,“她怎麼走了這麼久?”
她拖了下回放,發現這女人走著走著,忽然停了下來,取下發簪,纖長的指尖一翻,簪子變成了扇子,明黛搖扇輕笑,眼波似水。
“等一下,她一個人走了兩個人的時間吧?”
經紀人皺起眉。
梁如月忽然麵色鐵青,“她就是故意的!”
按理來說,這種設計是在行走的過程中完成,明黛明晃晃停了下來,除了讓梁如月再沒有上台時間,還能因為什麼?
可歸根到底,是她自己遲到,上不了台能怪誰?
梁如月快氣瘋了,下意識地去撥電話,卻被經紀人連忙攔下,“江總開完會之後焦頭爛額呢,集團那邊新派來一位總裁,一開口就是要查信河這幾年的賬務,江總哪裡有空?”
說得也是。
梁如月放下了手機。
“新來的總裁?”她若有所思,“估摸著就裝個樣子吧,誰不知道信河這些年是江總一手操辦,上一任總裁直接撒手不管。”
經紀人回想起下午在公司見到的那人。
矜貴筆挺,又一絲不苟,年輕俊朗的麵孔,卻有著超出常人的鎮定冷靜。
據說,那就是談二公子,運核集團未來的掌權人。
這樣的人,不會平白無故前來。
信河,要變天了。
可眼下,穩住梁如月要緊,經紀人連忙道,“信河本是在江總手中一步步壯大的,誰來,都不能撼動江總的地位。”
聞言,梁如月心情好了不少。
隻是嘟囔著,“也不知道那總裁……”
“彆想了,談家的人,看著也不像風流成性的。”經紀人知道她打的什麼算盤。
梁如月歎了口氣,江總哪哪都好,就是年紀大了點。
T台下的光線略顯暗淡,明黛隻能乾坐在這兒,玩手機都不能。
身側的座位上貼了梁如月的名字,還是空的。
她拿起座位旁邊的礦泉水喝一口,卻見助理貓著身子過來,然後在她腿邊停下。
對視上的那雙眼睛發出詭異的光芒。